风连衡向我点了点头:“阿绛,你现在这里玩着,我待会再来找你叙话。”转身就想走。我一把扯住他袖子,笑吟吟地道:“正好我也找风衍君有事,我们一起去。”
风连衡略一顿:“这……”
旁边的侍卫已经向我跪了下来:“花绛姑娘稍待,主上只召风公子一人。”换言之我不能去。
想到风衍君残酷的御下手段,我如果强行跟着,只怕这侍卫又要花样死去,我只能悻悻然地放风连衡走了,但也嘱咐风连衡一句话:“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在后花园的亭子里等着你,我有事要问你。”
“好!”他应了一声就急急跟着那侍卫走了,走的飞快,生像后面有鬼催着似的。
我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笑了一笑,就缓缓向后花园走去。
……
风连衡随着那侍卫刚刚拐过一个院子,脚下就一踉跄,喷出一大口血箭,好巧不巧的,喷到了前面侍卫的脖子上。
那侍卫身子猛然一抖,如同碰到硫酸似的,脖子上的血肉瞬间融化,露出一截白生生的骨头。
他疼得发抖,却一声不敢吭,缓缓跪在风连衡的脚下,伏下身子:“主上!”
风连衡没说话,直接坐在了他的背上,捂唇喘息了几口,又咳了几声,等他移开手掌时,已经是满手掌的黑血,而在黑血中央则是那粒红艳艳的药丸。
一直隐在暗处的侍卫也现身围过来,其中一名首领侍卫握拳:“主上,她这药有毒!”
风连衡闭着眼睛又喘息片刻,再睁眼时声音很淡:“她并不知道这仙药对我来说就是穿肠毒药。”
“主上不该吃的。”那侍卫在他这里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敢在他面前多说。
风连衡摇头:“她会怀疑。”
众侍卫沉默了,那首领侍卫也叹息一声,轻轻拍了两下掌。
片刻后,有侍女头上顶着个盆走了进来,那盆是个金盆,盆中有艳红的血在晃荡。
侍女顶着盆跪在风连衡面前,低声禀报:“主上,这是十二位弱冠男子的心头血。”
风连衡眉宇间闪过厌恶阴郁,似乎对这个有些排斥,但也没说话,直接将双手都伸进盆子里。有淡淡的红光冒出,里面的血水围着他双手旋转,竟然慢慢全部被他吸收了……
少顷,盆空,而风连衡的脸色看上去倒是好看不少,但还是苍白了些。
那首领侍卫低声询问:“主上,是否再去取血?”
风连衡摇头:“不必了,朕将养将养便好了。”说罢闭了眼睛,手里掐了个繁复的法诀,打坐恢复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收功睁眼站了起来,问那首领侍卫:“她呢?”
首领侍卫低头禀报:“她去后花园了。”
风连衡抬脚就向外走,那首领侍卫脸色微微一变,大着胆子将他拦住:“主上,您这次受伤最重,您应该最少打坐一整天的。花绛姑娘又不会走……”
“她会焦急。”风连衡淡淡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
我倚在一张美人靠上,懒洋洋地欣赏山坡上的辛夷花。
压根不去瞧隐在暗处的那三个侍卫,那三人自认隐藏的很好,其中一人还自作聪明地变成一株辛夷花,但依旧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手里转着一朵辛夷花,看上去自在的很。
却没有人知道我耳朵里也隐着一个花瓣,而那花瓣中正传出一些动静,属于风连衡那边的动静。
我刚才和风连衡分手前,轻巧地在他袖子里留了个传声花瓣,只要在我方圆五公里之内,我就能通过花瓣接收到他那边的一切动静。
我听到了风连衡吐血,听到了那些侍卫在唤他主上,听到了那侍女说什么十二弱冠男子的心头血,听到了他仿佛在洗手……
我表面上虽然一派云淡风轻,手脚却是一阵阵发凉。
风连衡居然也是主上,那他是和风衍君并列?还是风衍君就是他幻化的?
幻化的似乎不太可能,阿凤那时虽然也接触过风衍君,但并不太熟,不可能模仿这么像的。
那——他们并列?
可我总感觉风衍君功力更高一些,已经深不可测,应该是到了上神的级别。
而风连衡最多是上仙高级水准,差这一级那就是云泥之别,如无意外,风衍君一人能打风连衡八个……
实力相差这么悬殊,怎么并列为王?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猫腻?
我又仔细思索了一下,总觉得风连衡才进来时似乎就带了伤,然后才挨了我一闷棍……
那他在哪里受得伤?谁伤得他?
难道是青燃帝君他们?
我这两天一直避免自己想青燃帝君的事,一来糟心。二来厌恶。但现在我却不能不考虑他和风连衡动手的可能性……
以青燃帝君的聪明,他既然破开了那黑石阵那里的结界,在结界中见到我,就应该能猜到风连衡身上的疑点,我又无缘无故失踪,不排除他向风连衡逼问的可能性。
风连衡功夫虽然高,但比青燃帝君还差些火候,两者一旦真正动手,风连衡吃亏的可能性最大……
我又扫了一眼周围,心里有些焦躁,那这个破地方到底是在沙漠里还是沙漠外啊?
好想闯出去看看!
我正沉吟,面前微风一飒,风连衡出现在我的面前:“阿绛。”
我抖擞起精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了:“阿凤,我发现你越发地酷帅了,几乎有了王者之风,可喜可贺。”
风连衡:“……多谢。”
我和他坐着聊了一会,我干脆单刀直入询问他和这里主人的关系,风连衡笑吟吟依旧毫不脸红地撒了谎:“我和他是好朋友,我来此就是拜访他请他出山救你的,倒没想到你自己跑到这里来了。还真是好巧,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个棒槌!我不放心了!
我问他:“那你又见到青燃帝君他们没有?他们可闯出那沙漠了?”
他眼眸中流光闪烁:“阿绛,你还放不下他?”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投降:“好,好,我说,我说,要来这里是需要先离开那沙漠的,我在向外闯的时候,他也带着属下还有未婚妻赶来了,应该是跟我前后脚出来的。我出来后也没等他们,直接急匆匆就来这里请人了,倒是没再见他们的行踪,估计回上界去了吧。”
这一套词说的天衣无缝,我瞧着他没说话。
他被我瞧的发毛,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太阳穴:“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他们确实跟着我出来了,青燃帝君将他的未婚妻交给了那只九头鸟,让他带着她回上界,他则留下来,估计找不到你不会死心。阿绛,你如果现在出去,说不定就能碰到他,再被他纠缠……”
我凝眉,诚心诚意向他请教:“那怎么办?不如你给我出个主意?”
风连衡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再次把他曾经说过的馊主意提上来:“不如你和我假拜堂一次,他看到你和人成婚了,自然就会彻底死心了。”
我不动声色瞧着他的小动作,心里一阵冷一阵寒,风连衡的一些小动作完全就是风衍君的翻版!
原先我不知道风衍君也在这星诞大陆,自然不会注意也不会怀疑,但现在既然有心观察,才发现风连衡身上有很多风衍君的影子。
仿佛是这壳子虽然还是风连衡的,但壳子里面的芯子换了人,可是他又有风连衡的那些记忆……
我一时有些出神,不提防风连衡又问了我一句:“阿绛,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
风连衡终于发现我走神了,他忍不住弯起中指敲了敲他自个的太阳穴,诚心诚意地夸我:“阿绛,我发现你这爱走神的毛病还真是数百年如一日,好难改的,这个时候你还走神,想什么了?”
这动作,这口吻……又是风衍君的翻版。
一个人数千年没见,确实会大变样,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思想都和原先大不一样,这些都不奇怪,但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翻版的!
我瞧着他的手指,似笑非笑开口:“我在想,你不愧和风衍君做了朋友啊,你们俩个越来越像了,你连他的一些小动作也学了去。你确定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不是……”
我故意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