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画姝离开,张夫人的脸色立刻拉拢了下来,她责备地看着刘义符说:“怎么连府里的下人也管不好,让她得了消息去。她见了我,知道我来了,还不知她有没有见到谢将军。”
刘义符讨好道:“母亲放心,她一个妇人,能懂什么。就算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我量她也不敢说出去。”
张夫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画姝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了法子,对刘义符说:“不管她听没听见我们的谈话,她这辈子也不得出这府邸,不得与画家人相见。你可要看好了!”
“母亲放心,她一向很听话。”刘义符得意地说道。
“如此便是。”张夫人说完,又转身回到了大堂内。
谢晦从座椅上站起,朝他们迎来,“怎么样?她发现什么了吗?”
刘义符毫不在意地说道:“晦叔不必担心,什么事也没有。”
谢晦听闻,心下稍安,继续刚才的谈话:“金麒麟被画颜重伤后,窜逃,昨日竟然悄悄来寻我,向我讨要黄金,被我暂时拖住了。”
张夫人圆目一睁,怒道:“他还有脸来讨赏钱,事没办成,反而露出马脚。画颜是何等精灵,她要是动用桃园的关系,一调查,我们岂不是全遭殃了。要我说,便趁机将余孽一并铲除,以绝后患!”
谢晦出手阻止道:“不可,他们虽然落败,但金麒麟不比普通小喽啰,功夫仍不可小觑。若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指不定要给我们抖出多少事来。依我看,用银钱打发他们走即可。他们就算不为我们保密,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将刺杀之事提及,否则就算我们不杀他,桃园也不会放过他。”
刘义符虽然并没有直接参与刺杀刘裕一事,但他对张夫人及谢晦的计划仍然知情。秋猎时,也正是为了避免自己参与其中,所以才日日外出围猎,深夜回营。
他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只想着自己纵乐,其他一切事情他都毫不关心。
刘义符坐着听了半天,觉得无趣,便起身向张夫人告退。张夫人知道刘义符的性子,也不勉强,点头同意了。
谢晦继续说道:“若是没有画颜的出现,我们早已得手了。”
张夫人站起身,愤恨地说道:“那就除去她。我早就看她不是个善茬。若留下她,日后后患无穷。”
谢晦疑问道:“画颜背景关系强大。桃园势力足以与朝廷抗衡,我们如何除得了她?”
张夫人忽生一计“那就打压桃园,消减他们的势力。没了桃园做支柱,看她画颜还能干得了什么事。”
“如何打压?”
张夫人轻啐一口道:“你倒是想办法呀,一个劲只知道问。你若在嵩山上悄悄加一把油,刘裕和画颜还能逃得了?”
谢晦被张夫人说得有些不快,他并没有生气,“嵩山上我若显身,被金麒麟叛变指正如何是好?夫人别急。”他迈着步子,来回踱步,忽转身说道:“有了!”
张夫人赶紧凑上前问道:“你可想出什么法子?”
“沛城之战,桃园领兵加入,当时皇上就已经对他们有所忌惮。金麒麟是江湖中人,桃园又是处于江湖的统领地位,若是将刺杀之罪推卸到桃园的身上,皇上有所作为,即使皇上不确定桃园是否是主谋,他也会借此机会打压他们。皇上可一直在找这个机会。”
张夫人低头沉思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她抬起头看着谢晦,“那便按照谢将军的法子办吧!总要杀杀他们的风头。那画颜身受重伤,恐怕也无力关心外面发生的事了。”
谢晦点点头,忽想起一事,接着说道:“夫人时常侍奉皇上左右,可有察觉皇上近来的变化?”
“变化?你是说皇上受伤一事?”张夫人问道。
“正是。从嵩山回来已有十多天,可皇上的病却一直不见好。太医可曾说过什么?”谢晦凑到张夫人身旁悄悄地说。
张夫人领会其意,“太医说皇上气血淤堵,要调养好些日子呢。平日饮食起居,万万要细致,也不可动怒,否则......”
“否则如何?”谢晦进一步问道。
“否则,血脉破损,不可救治。”
谢晦望着张夫人,两人相视一笑。
“立储之事,也该给皇上提个醒了。”张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晦一眼。
谢晦点头答道:“是该说了。夫人放心,大势都在夫人这边。除了傅亮和画夏山,其他人均无他意。只是徐羡之仿佛有些摇摆不定。”
“又是画夏山,他老糊涂了不成!符儿做了皇帝,对他只有好处,他却冥顽不灵。是摆明了与我们作对了?”张夫人咬紧牙关,怒道。
谢晦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便走到张夫人身旁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芙妹不必忧虑,世子登基,已经是大势所趋,待世子稳固朝堂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便可。”
张夫人娇羞地推了一把谢晦,“你也不怕别人瞧见!”
“谁敢看呢!芙妹别担心。”
树上的鸟儿不知为了何事争论不休,将屋内的细语都掩盖了去。
第七十八章 立储
“入朝,觐见!”刘公公站在太极殿门外,向等候多时的官员们禀告一声,便侧身立在门旁侍候。
这是刘裕从嵩山秋猎回宫,时隔半月,第一次上朝议政。自从嵩山受惊回来以后,又感染风寒,导致气血淤堵,头晕脑重,身体一直不见大好。朝中一切事物均交由刘义符代为打理,另交代画夏山,傅亮,徐羡之等辅佐。
刘裕半躺在龙椅上,眯着眼养神,待众臣跪拜参加后,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刘公公悄悄看了一眼刘裕,便走上前朝堂下的官员们问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谢晦悄悄转身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即刻会意,首先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刘裕懒懒地说了一个字,“讲。”
“皇上,刑部已查出刺杀皇上的贼寇曾经是武林盟会的主干,名号为金麒麟,也是龙门堂的堂主。手下曾经有千百来人,后经过桃园的打压,不下三百余人,又经过嵩山之战,已经损耗殆尽。如今只剩金麒麟与其一幕僚窜逃在外。”原来谢晦暗示的人正是刑部尚书李炎。
刘裕听闻,缓缓坐起了身,“这些朕已经知晓,还查出什么了吗?他们往哪里逃了,可有查清?”
李炎摇头道:“回皇上,金麒麟狡诈如鼠,且武功不俗,臣一时无法查得。但臣有个想法。”
刘裕紧盯着李炎问道:“快说。”
“曾经的玄风堂堂主秦正风则是现如今的武林盟主,如今的桃园也是他一手创建。金麒麟是武林盟会的一份子,桃园多多少少是逃不了干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臣的意思是,不如将秦正风拿下,审问一番,定有结果。”
刘裕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仍然静静地看着李炎。
谢晦以为刘裕还在犹豫,也站出来,搭腔道:“皇上,微臣赞同李尚书的意思。想那金麒麟若没有桃园做靠山,如何敢轻易与朝廷作对。早在攻打沛城时,他们就露出端倪。”
“依谢将军之见,他们有何居心?”刘裕眯着眼将注意力转移到谢晦身上。
谢晦见引起了刘裕的疑心病,心下暗喜,抬起头有声有色地描述道:“回皇上,桃园势力日益壮大,武力堪与朝廷抗衡,沛城之战,他们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打着救助百姓的旗号,实则想借机谋下一座城池!”
李炎将金麒麟的叛逆之罪推卸到桃园头上,已经让刘车儿忧心如焚,却又听见谢晦一番诬陷,让他愈加焦急起来,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父皇,金麒麟一伙人等,他们所行之道完全脱离了正派之为,早已被桃园除名在外。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所不为,但桃园与此却毫不相关啊!”
谢晦惊讶地看了一眼刘车儿,他没想到在争储的关节点上,刘车儿不顾被牵连的嫌疑,还能为桃园说话。“三王爷如何知道得这么详细?外面那等谣言信不得。”
“几月前,父皇命儿臣前往沛城赈灾,途中曾遇到金麒麟等人,险些着了他的道,后来因萧侍郎和画大人努力反抗之下,才得以脱险。在此过程中,儿臣所以得知。儿臣亲身所见所闻,绝不会有假!”刘车儿义愤填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