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雨+番外(27)

作者:长路远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路上无聊,他摆弄那座软木画,顺手发到了朋友圈。

从前他的朋友圈总是一呼百应的,如今出了附中,以前的朋友也基本没了联系,评论区空空荡荡。

倒不是人家嫌弃,主要是他自己心里隔应着。别人都有大好前途,只有他是被开除的问题学生。

结果这条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评论。

【猫猫他爹】:不愧是你,手艺人

【酷盖】: 过奖。你点个赞,我送你一个。

【猫猫他爹】:你还记不记得后天考试?

沈浔笑了,这校霸自己不学习,管起别人还挺严肃。

【酷盖】:你尽管交白卷,不会让你扫厕所。

他打了包票,整理东西准备出地铁站,那边隔了一会才回复。

【猫猫他爹】:你送我什么?

沈浔扫了二维码出站,勾着唇角打出几个字:本大师的开山之作。

第21章

出了地铁站,拐过几个路口就到家。沈浔开门时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吸鼻子的声音,混着对面窗户灌过来的穿堂风飘散在空气里。

楚倩在没开灯的厨房里站着,半开冰箱里的鹅黄灯光打在脸上,她眼里盛的那一汪水陡然滚落一滴。

沈浔刚还有点雀跃的心情瞬间凝固了,他在厨房门边盯着那乱糟糟的背影:“你怎么了?”

“没事。”楚倩抹一把眼泪,语气生硬,“我突然想着你晚自习回来会不会饿,想给你做点吃的,结果冰箱空了。”

“那就不做了,我不饿。”

“哦。”她说话很快:“其实我拉开门的时候有点害怕,我觉得那个灯泡会爆掉。然后碎屑会扎在我额头上,眼皮上,冲击波会切开脑壳,然后……”

沈浔蹙了蹙眉,然后忍不住轻声打断:“我也怕,你站过来点。”

“你也怕?”楚倩转过来,眼尾发红,“不,你不怕!你们肯定都不信。我跟你爸打电话了,他说不会,说我胡思乱想…你肯定也觉得我胡思乱想。”

“可是它真的会啊,我能预见的!哄一下就炸了,冰箱都爆开了!”她声音越来越尖,开始大口喘气,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一双手不停地把胸口锤得“咚咚”闷响,“真的好恐怖啊,你别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打自己啊!”沈浔冲过去用力拉开楚倩的手,一边侧身去够碗柜上的白药瓶。

为了以防万一,这个药家里每个房间都给放了一瓶。有的开过封,有的没有,眼前这瓶就还没来得及打开。

“我信你。真的,那个灯会炸,我帮你拆了它。”沈浔一边腾出手来戳药封,一边忙道。

他眸光阴沉下去,怎么偏偏就和沈艺衡打电话了?这平时打不通电话的人,这回倒是接的快!

“啊啊啊啊啊!”楚倩在挣扎着推他,哆嗦半天也接不到沈浔手上的药,于是又惊叫起来,眼睛死死闭着。

“妈!别急,我喂你。”沈浔急急把药喂进她嘴里,又伸手去端水给她。

药片很难吃,腥味像是生吞活鱼,她忙不迭把它送入食道,剧烈咳嗽起来。

那边沈浔关了冰箱门,关了灯,陪她坐在黑暗里。

他试着靠近:“没事了没事了,不会爆炸,炸也是先炸我……”

*

晚上十点半,孙姨家阁楼上的小房间里灯亮着,两个少年坐着桌子面前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来干嘛?”时隐看着李旭鼓鼓的书包问。

李旭:“哥,要考试了……”

“要考试你找我?”

“我靠,我走投无路了。我妈太恐怖了,她把我卷子贴在我房门上。我一直考个位数,现在连邻居家的小孩看见我都笑话……求求了。”

“……接着编?”时隐睨他,李某人从小到大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邻居家孩子笑他算得了什么?他能把人裤子脱了打一顿,然后拿卷子给人当小皮裙。

李旭撇撇嘴:“再考个位数,我妈要送我去当兵。”

“哦,那不是挺出息的吗?就怕部队不收你。”

李旭的嘴角又向下弯了一些,比天上的下弦月还弯:“你知道的,军营里都是我舅舅那样的,我怕……”

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舅舅。

“出息。”时隐悠闲拿过李旭拎着来的烧烤,还没递到嘴边,又放回去:“我主子的呢?”

“哎呦,看您说的!忘了谁能忘了咱皇上的?”李旭一看时隐这样子,虽然绷着脸,但是嘴角不是往下沉的,说明这事好商量。

“那考试的时候也关照关照我呗?”

“你倒一我倒二,谁关照得了谁?”

“不不不,你肯定是会的,你只是不想做。”

时隐哼一声不说话,李旭倒是把他这点摸得清楚。

李旭确实摸得清时隐的脾气。本以为这等麻烦事多半不会答应,还打算从公子下手哄他答应,谁能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

时隐有点嫌弃李旭拿出来的那个猫罐头,一看就是红肉的:“主子吃白肉更香。”

但他还是拉开弄了点给公子,完了又动作一顿:“它不是皇上。”

公子要是皇上,他俩就是皇帝专用服务员——太监。

“啊?”李旭愣了一会,“不是,当皇帝不好吗?谁也没说咱是太监啊。就要是,也是大太监,掌事太监。”

“你自个儿太监吧。”

他一脸没好气,坐过去翻了李旭的本子:“以后约别的地方,别坐我床上。”

李旭干巴巴地往床沿挪了挪屁股。

时隐不喜欢把油污弄书上,李旭也不敢动,有点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干闻着烧烤味盯着一道数学题看。

已知角α的终边过点P(-8m,-6sin30°),且cosα=-45,则m的值为?

时隐翻出数学书,一边对照着一边拿笔写了几个式子。他打草稿倒是工整,从左上角开始顺着写下来。写写划划,到最后也没推出个什么来。

他看了一眼李旭,对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写完给我讲讲?我哥也太牛批了,自个儿看书就能做。”

“……”时隐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热情,便低头又看了一遍题目。

李旭眼睛盯着草稿纸,心思却在就飞到别的地方,他突然问:“哥,你是不是又打算开始学习了?”

时隐转笔的手一停,淡淡道:“没有。学不学有什么差别?”

“我以前让你帮我,你都是直接说不会的。”李旭对上他的视线,“你那么聪明,不学习可惜了。小时候我妈就天天拿你吹呢,说你是清华北大,我是家里蹲。”

“家里蹲怎么?学历又不能把你从烂泥里拔出来。”时隐笔尖沙沙动起来,写出了答案——m=12。

“再说,”这话烫嘴,又很灼心,他舌头拐了几个弯才扔出这句,“你看我像是有钱上学的样子?”

这话几乎是把他剖开横陈出来了。即便是面对十几年的好兄弟,他也还是觉得难堪。

小房间里静了,时隐搁笔:“我讲不清楚题目。你打电话给沈浔,或者你那个同桌。你倒是应该好好学习,至少对得起你妈每天五点半起来给你做的早点。”

“哥……”李旭觉得那种无力感似乎从时隐周身散发出来,在空气里弥散,凝固成山,压到了自己肩上。

半晌,他道:“你爹他不管你?”

“他都自顾不暇了,手伸不长。”

李旭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嘴笨,一句安慰话都说不出来。

再看看这间房子,墙皮泛黄开裂,灯泡要瞎不瞎,大夏天的热气蒸上来,比汗蒸房还湿热。楼下的婆娘带着她有些呆蠢幼稚的儿子,总是恶语相向,最近还变的神神叨叨,就这样这他都能一直住下去……

李旭认真地看着时隐:“哥,我都叫了你十几年'哥'了,你干脆来我家做干儿子吧。”

李旭作势要拉时隐的手,认亲似的,就差脸上挂点热泪了。

时隐抽手:“滚蛋。演苦情剧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是暖的,但他还是很快避开了视线:“用不着你操心。你爹知道你这么着急给他增加负担吗?”

“谁当你负担?”

“没谁,就我。我自己觉得负担。”他再没心情看那数学题,想了想说,“你打给沈浔吧,他不怎么需要复习,应该能抽出时间教你。”

“不是我说,你跟那学霸到底怎么凑一块的?”李旭的思维很容易被时隐带到别的方向,“我天天在学校都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哪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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