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男子并没有睡,只是坐在院子中抬头看着天上那个圆圆的月亮,眼中的思念,凤惟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薄膜,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这种距离感很强烈。
院子里晒了一些草药,种类不多,数量也不多,看样子都是在附近随意采摘下来的。
凤惟坐在围墙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发呆,付梓斯身上的忧伤也感染到了她,让她想到了地球上的军营了……
“姑娘。”
凤惟回过神来,就看到底下的付梓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正抬头看着她。他脸上带着一抹苍白的微笑,他优雅的身姿有着生病后的柔弱之美。凤惟恍惚了一下便跃下墙。
“抱歉,打扰了。”
付梓斯摇了摇头:“姑娘坐在上面也挺久了,若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热茶吧,别染了风寒了。”
凤惟跟着付梓斯来到了正堂内,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便坐到她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凤惟喝了一口茶之后,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放下茶杯看着付梓斯,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下子,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姑娘是跟踪我过来的吗?”
凤惟笑:“公子为何要这么说呢?”
“这里很少会有人过来。”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付梓斯脸上一抹忧伤一闪而过,他淡淡的说道:“是陛下让我住这里的。”
凤惟心中一跳:“你,你是说你是陛下的男宠?”
付梓斯脸上俊逸的脸上红了一下,缓缓点头。
凤惟翻着白眼,伸手无奈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这是什么运气啊?出来散个步也能碰到宿主的男宠,而且还是这个病怏怏的命不久矣的样子,她这次可是欠大发了。
她干笑了几声:“既然你是陛下的男宠,你生病了为何不去求救?让陛下给你找个太医看看也行啊。”
付梓斯笑了一下:“就算把我的病治好了又能如何?我这是心病,困在这方寸之地一辈子都不会好的,而且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没有多少了。”
凤惟惊愕的抬头看他,然后不顾他的反对,继续拉过他的手腕,把脉。
付梓斯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他微笑着看凤惟说道:“姑娘也懂得医术吗?”
凤惟点了一下头。
“能在有生之年碰到姑娘是我的荣幸,姑娘还是快回去吧,要是让人看到了不好。”
凤惟怒其不争,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这里吗?”
付梓斯有些尴尬:“虽然没有人来这里,但是不代表那些暗卫们路过这里。”
“你是怎么进宫的?”凤惟一边给他把脉,一边在记忆里寻找着付梓斯这个不幸的人,然而数目太多,她短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有这么一号人。
“我来皇后已经有两年了,两年前,我跟我父母来到京城做点药材生意,后来被微服私访的陛下给看中了,然后,然后……”
“然后她就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强行绑回了宫中。”
付梓斯脸色黯然,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 付梓斯(三)
凤惟仰头望天,叹了一口气,还果真是这样。在这法治社会里,带头人竟然带头强抢民男。
把完脉,凤惟面容严肃的看着他:“你这个病虽然是心病引起的,但时间久了点,而且已经引发了你身体内各种综合病,如果不进行医治的话,你活不过半年了。”
付梓斯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吧,因此听到凤惟的话之后,他并没有慌张,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对着凤惟微笑的说道:“还有半年时间给我想念父母想念家乡,已经是老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了,今天多谢姑娘了。”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就已经知道他已经存了死志。虽然他这个病有可能医不好,但是医好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你这个病还是可以医治的,不要灰心。”
“医治好了又能怎样呢?治好了身体,然后继续被关在这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吗?”
凤惟想想也是,如果是宿主的话,这个男人就算病医好了,也还是被关在这院子之内。可是她并不是宿主,她是那个悲催的要还债的人,债主死了她还给谁?
凤惟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会放了你的。”
付梓斯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继而微笑起来:“就算姑娘想要放了我又能如何呢?陛下没有开口,终究是出不了这个皇宫的。”
凤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她现在做什么都是苍白的。她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瓶子,推到付梓斯的面前:“这药你先留着吧,我先走了。”
然后不等付梓斯再开口,她一闪身,便施展轻功出了这个院子。
出了院子之后,她在路上狂奔起来,凛冽的寒风从她耳边刮过,甚至刮到她脸颊生疼生疼的,然而她却毫无所觉。
付梓斯仰望夜空时眼中的留恋和忧伤她看到了,他就像一只为了自由挣扎了好久的困兽,直到伤痕累累也没有放弃希望却也无能为力。
她无法想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被关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足足两年时间,如果是她,她也会憋出一身病出来的。
她跑到一个亭子内伏在柱子上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呼吸着对她来说有些冰寒的空气,刺激得她的肺直生疼。
次日一大早,在皇宫中一处偏僻的角落内,一处没有牌匾的院子里,付梓斯刚刚起来烧好了一壶茶,就听到外面传来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他惊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地走到门口。
“皇上驾到好。”远远地就传来太监的呼喊声。
付梓斯愣了一下,记忆中浮现出两年前那个妖娆张扬的女人,他颤抖着身体连忙跪在地上,不过一会儿,凤惟的轿辇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凤惟依旧一身红色宫装,头上戴着女王皇冠,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威言的微笑,更显得她霸气凛然。
付梓斯都不曾抬头也能感受得到来自她身上的威压,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是他长年累月的病态身体,已经受不了多大的刺激,就这么一会儿他便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换了一个环境,身下是宽大柔软的床铺,身上盖的是带着阳光清香味道的蚕丝被,他身上的衣服也换上了锦衣睡袍。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缓缓起身,掀开锦纱帐,映入眼帘的是一些价值连城的装饰摆设,金丝楠木的桌子上还点了一炉熏香,他一闻便知道这香安神的作用。
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一套上等材质的玄色锦衣华服。付梓斯将屋子里都打量的一遍,也没有找到他的衣服。
他脑子一转,也明白了这套华贵的衣服应该就是给他准备的,他将衣服捧在手里摸了摸,他还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华贵的衣料,小心翼翼的往身上套,稍微梳了一下妆,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院中见到了一个白色人影,这人影他很熟悉,有着绝美的容颜,长长的墨发随意的用一根丝带绑在身后,还有几缕碎发调皮的随着微风拂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认真的模样就像一副静止的画。
付梓斯轻轻地走到她的身旁,轻声叫唤:“姑娘。”
凤惟转头看到付梓斯微笑的看着她,她也回以一笑:“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付梓斯点点头:“姑娘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凤惟念头一转便也知道了,她刚去的时候,这男子还没抬头看到他呢就晕过去了。“是我让你来的。”
“你?那陛下呢?我昏迷之前好像看到陛下来到我的住处了。”
凤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难道朕不像女王吗?”
付梓斯愣住,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跪倒在地:“参见女王陛下,是贱侍有眼无珠,请陛下饶恕。”
凤惟将他扶了起来:“不必多礼,你身子骨还没好,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御医每天都会过来替你把脉,朕也会派人过来照顾你,你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吩咐他们就好了。”
付梓斯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恭敬的说道:“是,多谢陛下。”
凤惟看到他如此疏离自己,她摸了摸鼻子:“你的是朕也了解了,你…不要恨朕,朕会允许你回去,但是你先必须把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