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惟凭着记忆,看向了当初清河为她挡着那一箭躺着的地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她跃下了树枝站在草地上,脚踝上的铃铛也随着她这一猛烈的跳动而激烈的晃动了一下,除了那清脆的铃声就只剩下微风吹拂着树叶沙沙的声响。
凤惟抬起脚,然后一步一步的往视线看到的地方移过去,脚踝上的铃铛也随着她的脚步叮铃叮铃铃的响个不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之前逝去的人给叫唤回来。
到了印象中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然后低头深深的看着地面上,绿草茵茵,可是她仿佛能看到清河正躺在脚下的地面上,笑吟吟的望着她。
她下意识的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地面,却只能抚摸到那有些扎手的绿草,还有一些小石块摩擦着她的手掌心,她感觉像是清河在用他的指尖磨砂着她的手掌心一般,却少了点温度……
面纱下的眼睛悄悄滑下了两行清泪,她双手开始在地面上刨着,刨出了一个小坑之后就去树林里找了一棵枯树枝,把树枝劈成了两半,然后用匕首把长相比较好的一半树枝打磨成了木板才回到原来的地方,用力插入坑中,然后埋上土,还摁了摁,很结实了才作罢。
随后,她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在木板上写上了几个字:凤惟之亡夫清河。
木板很吸水,她血淋淋的写完几个大字才稍微一会儿就已经干涸了,凤惟伸手抚摸着最低下清河两个字,嘴中喃喃着诉说着她这几年来的经历以及对他的思念,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染湿了她的纱巾,说了两刻钟,似乎是有些累了,她转身靠着在墓碑上,将脸上的纱巾摘下,然后顺手埋在墓碑的旁边,然后一脸笑意的继续靠在墓碑上闭着眼睛。
只是她刚闭上没多久,一股杀意变直冲她而来,她猛的睁开的眼睛,手中紧紧的抓着匕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眼神凌厉的看向了树林深处,不一会儿,一道身影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以及他脸上布满的仇恨,她错愕了,随即了然,脸上现出了一抹讥笑的神色。
慕容彻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睛看向了那块墓碑上,和上面那鲜红的血渍,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凤惟,问出了他埋藏在心底的问题:“我和清河师出同门,无论在什什么地方上都不比他差,你为什么喜欢他而不喜欢我?”
凤惟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冷冷的看着慕容彻。
慕容彻又说道:“如果没有他,你会喜欢上我,对吗?”
凤惟冷笑一声:“清河他爱我,你会爱我吗?”
慕容彻沉默,随即很肯定的答道:“爱。”
凤惟继续冷笑:“如果爱我那你怎么会时不时的对我起了杀心?其实你心里就只有你弟弟吧?”
想到他那死去的弟弟,慕容彻心中划过一抹痛楚,他深深的看了凤惟一眼,沉声问:“从小就只有子贤与我亲近,是你杀了我弟弟?”
“我可没有闲工夫去杀你弟弟。”
“那这是什么?”
慕容彻伸出一只手,上面躺着一个荷包,那上面绣的龙凤二字很明显,而且袋口还露出了一截檀香木做的钥匙样子,那正是龙昕送给凤惟的东西。
凤惟皱起眉头:“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慕容彻紧紧的把香囊握在手心里,脸上的恨意越来越浓厚,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在我逝去的弟弟的手里的,如果你说不是你,那你的贴身之物又怎么会在我弟弟的手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年(四)
凤惟无可无不可地撇了撇嘴,她伸出一只手:“把东西还给我。”
慕容彻咬了咬牙:“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再怎么解释,估计你也不会相信我,我又何必浪费口水?东西还给我。”
慕容彻握着香囊的手青筋暴起,下一刻,他的拳头就冒起了黑烟,手一摊,那荷包就已经化成了细粉,顺着他的指缝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落。
看着那粉尘飘散的不见踪影,凤惟慢慢的收回了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神也是古井无波。
她缓缓的转身然后走到墓碑的面前,蹲下身来抱着墓碑,蹭着墓碑上的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像她抱着清荷一样,她嘴角微微上翘,完全无视了身后的慕容彻。
慕容彻被她这种无视举动给激怒到了,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然后毫无预兆的朝着凤惟的后心刺了过去。快要临近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但是剑势已经不可阻挡,一阵皮肉声响起,利剑从凤惟的后心穿刺而过,凤惟一口血喷在了墓碑上,覆盖住了她写出来的字。
慕容彻这一下子算是吓傻了,手上一用力就把凤惟体内的剑给拔了出来,凤惟痛得又不可抑制的吐了一口鲜血,这下子墓碑上的字算是白写了。
慕容彻想要上前扶住她,但是却被凤惟扭过头来看他的那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他又止住了脚步,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他没错,他没有错,他为他弟弟慕容子贤报酬,他没有做错,弟弟手上拿着她的贴身之物,不会搞错的。
凤惟扶着墓碑缓缓的站起身来,还没等她站稳她就忍不住又一口血给咳了出来,她用手抹了一下嘴巴,然后才换的转身,她护着胸口,一字一句的对着慕容彻说道:“以前你对我的情意,这一剑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如果你想拼命弟弟报仇的话,你应该再刺一剑。”
慕容彻握着的剑柄都在颤抖,连带着染血的剑尖也微微的颤抖。
“你为何不躲?”
他以为以凤惟的实力这一剑不会拿她怎么样的,但是却能一剑劈了那墓碑,然而她却没躲,是因为这个墓碑写着他的名字吗?
凤惟悠悠的望着天空上时不时飞过的鸟雀,眼神有些模糊起来,她声音微弱,但依旧手撑着墓碑静静的站立着,她说道:“我以为我能忘掉三年前他离开我的消息,但是这三年来我虽然强颜欢笑,却怎么也忘不掉那模模糊糊的场景,那时候我因为生病,视线有些下降,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心中很是愧疚,遗憾,自责,这种感觉一直压着我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有时候很想就这么随着他去了,但是想到凤榆依旧逍遥法外,我就一直不甘心,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不过你若是觉得我是你的杀弟仇人,你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我倒是解脱了,还得谢谢你……”
凤惟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身子也缓缓的滑落,她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很累很累。意识在消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她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然后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见到了那灰色的帐帘,通过帐帘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屋内的场景,屋里还有燃烧着檀木熏香的味道,安神,窗外还有鸟鸣叫声,感觉特别的宁静。
她伸出手掀开一角帐帘,入目的便是各种昂贵的装饰品以及摆设,她呆了一下,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她昏迷之前只有慕容彻在场,难道是他把她给救了?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不过以慕容彻的个性,他什么时候这么奢华了?
她想要起身,但是胸口的疼痛让她明白了慕容彻的那一剑有多么的狠,那一剑直穿透她的胸腔,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能将她的心脏给刺穿,但是就算是这样,也让她承受了无边的痛苦,可是比起失去清河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想起清河,想起她写的那一块墓碑,眼角微微掉下了眼泪,没想到她弱到连一块墓碑都保护不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缓了心中的郁气, 她对慕容彻的感情到这里也就是结束了。
过了好一会儿,响起了开门声,透过缝隙看向了门口,就见到了一个风光霁月的人,这个男人像是自带光环一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给她温暖以及阳光的心情,她张了张口叫出了两个字:“龙昕。”
但是她的声音沙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沙哑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她眼神迷离的看向了龙昕,就见他快速的倒了一杯水来到了她的床前,然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胸口上,一杯温热的水就送到了她的嘴边,慢慢的给她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