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爸爸满是压迫的眼神,苏锦绣镇定点头。
“那先来五百斤。”说完,他还是不放心的问:“要票么?”
“不要票,三毛五一斤。”
“行。”许爸爸当机立断的拍板了。
等许妈妈泡了茶回来,他们已经谈好了一宗生意了。
又寒暄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离开了,等出了这片区,苏锦绣才忍不住的舒了口气:“真不愧是曾经的老红色资本家啊,这眼神,太有压迫力了。”
宋清华笑了笑:“谢谢你。”
苏锦绣不明所以:“嗯?”
“谢谢你相信我。”
正因为相信他,所以在面对许家父子的时候,她才能那样全盘托出,侃侃而谈。
这种信任让宋清华很感动,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我不信你信谁?”
苏锦绣捶了他胳膊一下:“我们可是战友啊。”
宋清华又笑了,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们是亲密的战友,更是革命战友。”
两个人又去国营饭店买了肉包子,苏锦绣坐在后车座上啃包子,宋清华则是将她送回了纺织厂,先去庄主席那里报告了一下今天在制片厂的行程,两个人又合计了一番后才回了办公室。
等苏锦绣走后,庄主席就去找了牛厂长。
“我的意思是,把苏干事的位置动一动,我听她今天说的关于制片厂的问题,临平似乎对她很满意啊。”庄主席蹙紧了眉头,神情中带着担忧。
“你是怕她去制片厂?那不可能,制片厂能和纺织厂比么?”
那里现在就是个小作坊。
“那可不好说,那边可是专业搞电影的,一旦这部电影受重视,以后肯定要翻身的,要是那边看中苏干事,不是不可能来挖人,如今小苏可是我们厂的骨干,可千万不能被制片厂要走了。”
牛厂长闻言不由得皱紧眉头,吧嗒吧嗒的开始抽烟。
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那就提她做宣传委员?”
“那原来的宣传委员……”
“妇联那边前段时间不是闹着想要人么?让原来的宣传委员去妇联做个副主任,许山兰那边前段时间闹得不像样,她的私心越来越重了,得找个人治治她。”
牛厂长提到许山兰就忍不住的皱眉。
要不是许山兰的爸爸是革委会的,她的妇联主任早就当不下去了。
庄主席闻言笑了:“行,从委员调到副主任,她肯定是愿意的,明天就把任命发下去。”
“行,这事儿你处理就行。”
说着,牛厂长又低头做事去了。
另一边的苏锦绣还不知道自己又无形之间坑了许山兰一把,她带晚去了胡家,将两家人见面商量婚期的事说了,胡建邦倒是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反倒是钱芳有点为难:“不和老苏家说一声?”
“不说了,以后当普通亲戚处吧,这人和人是看缘分的,我就和干妈有缘分。”
说着,撒娇的抱着钱芳的胳膊摇了摇。
钱芳最吃这一套,立刻就心软答应了。
又过了几天,十月中旬的时候,沈燕约了胡家夫妻在京市茶楼见面,他们约了个包厢,两家人坐下来一阵寒暄,很快说道他们小两口身上。
“绣儿可是个好孩子,我可是老喜欢了。”
沈燕拉着苏锦绣的手,忍不住的轻轻的拍着:“以前清华老是沉闷闷的,回了家也不说话,我家里又没什么人,我啊,天天憋的跟什么似的,绣儿这孩子嘴甜,连带着清华回来都不停的说起她。”
“可不是,这孩子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我这心啊,总是暖呵呵的,清华也好,我们家老胡啊,都恨不得把人抢回他们机械厂去,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想着他那满肚子的学问。”钱芳也笑眯眯的跟着商业互夸。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把对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惹得来送茶的服务员不停的在苏锦绣和宋清华的脸上来回张望。
没办法,这两个人实在是给人印象太深刻了。
苏锦绣则是满脸羞涩的低着头,宋清华也一副拘谨模样,像极了如今的羞涩青年。
两家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把婚期定了。
“就元旦前,二十六号吧,拖个媳妇回家好过年。”
钱芳闻言摇摇头:“我私心里想最好定在大年初六,这样绣儿也能在娘家过最后一个年。”
沈燕一步不让:“我看了日子的,二十六号可是个百无禁忌的好日子,利嫁娶,我可是私下里偷偷找人算了日子的,他们属相也合,这日子是万里挑一的好日子。”
钱芳动摇了:“真的?”
“我难道还能骗你?”
钱芳咬咬牙:“行,那就二十六号。”
沈燕露出胜利的笑容。
眼看着她们的话题从日期转到了婚礼,苏锦绣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宋清华,却见宋清华正好也看着自己,两个人都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又沉默的低下头。
一直到沈燕和钱芳她们手拉手去了百货商店,被扔下的两个人才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不约而同的感叹。
“演羞涩的男/女青年可真是太累了。”
他们明明大方的很!
第30章 被骗
婚期定下来了。
宋征军决定给宋清华整一整二楼的房间。
因为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再加上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头,如今已经很少上二楼了,于是宋征军决定把整个二楼都划给小两口,其中就包括宋玉堂的那间书房。
他的意思是趁机把那书房理出来,做成一个小会客厅,孙媳妇和孙子的工作以后接触的人肯定多,可以在那里接待客人。
而且……那个书房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实在是个伤心地。
可他说出来后,沈燕就先不同意了。
“我瞧着那书房挺好的,绣儿和清华都是读书人,以后可以在那里面一起做事。”
宋征军诧异的看向她:“你不是不愿意看见那书房么?”
沈燕抿了抿唇,眼圈微微泛红。
她确实不愿意看见那间书房,可那间书房却是儿子最后离开时的地方,她偶尔在书房门口站站,就仿佛儿子还在里面看书一样,若是变成小会客厅,以后她缅怀儿子的地方都没了。
“改吧,人总得往后看。”
宋征军叹了口气:“再说清华他们结了婚,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有了孩子。”
沈燕垂着头不说话,她心里还在天人交战着,一会儿想到儿子死时满身是血的样子,一会儿想到一个可爱的小娃娃,那小娃娃长得和她的玉堂一模一样。
她靠在枕头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想说话。
宋征军知道她心里头不好受,叹了口气起身去了书房,京广铁路停运十六天,运输直接中断了四十六天,自从官复原职后,他便带着手下的队伍走在最前线,抢修铁路,帮助老乡们复耕。
这一次的暴雨,因为错误指令,水库垮坝,导致一千多万人民受了灾。
他临危受命,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去回忆从前。
沈燕伤心了一下午,等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精神虽然还有些萎靡,可神情却已经松快了些,她也没说那书房到底要不要改,而是先去了厨房做晚饭。
等宋清华下了班回家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晚饭。
沈燕刚巧从厨房里端着碴子粥出来,看见宋清华就连忙招呼道:“你赶紧洗了手准备吃晚饭了,顺道去书房喊一喊你爷。”
“知道啦。”宋清华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应道。
等洗完手,就去书房敲了敲门:“爷爷,吃晚饭了。”
里面传来宋征军的应答声,宋清华才回了客厅,沈燕正在给他们舀粥:“今天去找绣儿了么?”
“没有,今天制片厂有点忙。”宋清华接过沈燕手里的活:“绣儿前些时候给制片厂提了些意见,那边采纳了一部分,如今正在做改动,准备在年前将电影给做出来。”
“她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当初……不也是个妥妥的大学生,我听她干妈说,当初她可是跳级上的高中。”提到苏锦绣,沈燕就忍不住的心疼。
前几天她和亲家见面,没想到来的不是亲父母,而是干爸妈。
她虽奇怪却没当着孩子面问,一直到两个人去百货商场的时候,才问了一句,然后就从她干妈嘴里听到了老苏家故事的完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