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他答道：“是。”
这话他答得十分爽快，没有一丝犹豫，毕竟他知道，皇帝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处置自己，所以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果然，他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收受贿赂，皇帝不仅没有生气，态度还好了许多。
“你倒是认得干脆。”
“奴才不敢欺瞒陛下。”殷景睿赔笑。
李公公在一旁，却是嫉妒得红了眼，这个常睿，也不知道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连收受如此巨额的贿赂，也不见皇帝生气。
不过他只顾得上嫉妒，却没有仔细思考过皇帝为何会对他如此纵容。
毕竟对于皇帝来说，他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才，而这些人才，若是真的无欲无求，那么他用起来反倒不顺手了，因为这些人没有弱点，相反的他也就是没有能够拿捏他们的地方。
而反之，一个有能力同时又有弱点的人，那么皇帝用起来，自然得心顺手。
常睿爱财，这个皇帝一早就知道，他不仅知道，反而还明里暗里的纵容。
“那你再告诉朕，现在这几十万两银子都在哪里？”
殷景睿顿了一下，奇异的沉默了。
因为当初他到了江南，的确利用职务之便收了徐大人的不少贿赂，不过现在这些银子大部分都被他用在了别处，而这个用处，绝不可能告诉皇帝，所以他一时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回答皇帝。
皇帝却是当他默认了，立刻就愤怒的一拍桌子。
“朕问你，辰国质子到底在哪里？”
他的声音还有些失望，这个常睿也太辜负自己的苦心了。
不就是一个女子吗？他竟然还放不下了，他一个太监，做什么不好，居然跑去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陛下，奴才没有刺杀辰国质子！”
皇帝只当他是狡辩，冷冷道：“那银子呢？你若能把这笔款项拿出来，朕就相信你。”
不得不说，李公公阴差阳错的还真的给殷景睿挖了一个坑，他若是不说出银子的去向，只怕今天他还真的难以脱身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这笔钱被安然借走了。”
舒安然走了进来，出声道。
皇帝闻声一愣，“借给了你？”
往常殷景睿和舒安然都是暗中来往，明面上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所以皇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私交甚笃，现在闻言，立刻就一脸狐疑的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你要这么大一笔银子做什么？”
“是这样，安然与陛下的三年之期不是也快满了？安然也要打算一下以后的去处了，所以这才问常总管借了一些，打算去江南开个小医馆。”
闻言，皇帝急道：“安然啊，虽然当初朕留你的手段不怎么好，不过这些年你也在京城熟悉了，你又何必非要跑到别的地方去，就留在京城不好吗？”
第282章 辰国探子
舒安然可是个神医，皇帝自然想要用尽手段的将他留在宫里，一时倒忘了去追究常睿的事情。
“陛下，安然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还请陛下成全。”
“罢了，这件事容后再议吧。”见他还是不松口，皇帝有些不高兴，立刻使用了一个拖字诀。
然后皇帝的思维才转到正事上来，他有些怀疑，什么小医馆要得了五十万两？
明知道舒安然说的并非完全是真话，不过若是这笔钱真的到了他手里，皇帝也不好细究。
“对了，安然，你说常睿的五十万两借给了你？你们二人毫无交集，你若是缺钱，何不来告诉朕？”
皇帝并不相信舒安然，毕竟常睿这种人，谁能从他手里借到钱去？
面对皇帝的试探，舒安然不慌不忙道：“陛下，这件事就还要从当初安然替常夫人治病，并教常夫人学医之事说起了。”
皇帝平时日理万机，哪里会关注这种小事，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说来听听。”
然后舒安然就真假参半的说了一通，无非就是当初他救了苏依依，后来苏依依找自己学医，他无奈答应了。
后来常睿回来了，听说了此事，就向他道谢，而且答应可以替舒安然办一件事。
恰好舒安然想在江南开一间医馆，找到常睿一说，他就答应了。
皇帝一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信了几分。
不过李公公可不干了。
刚才苏依依被带走之后，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怕是对常睿造不成什么伤害了，可是谁知皇帝在追问赃款的下落时，常睿竟然迟疑了？
宫里太监的银钱虽然是自己私有，但若是要查，也都是有迹可循的。
所以他立刻明白常睿的这笔钱定然是去了暗处，不然他不会答不上来。
难不成他真的去请了杀手？
他正一脸暗喜的等着常睿倒霉呢，谁知道这个舒安然居然跑出来横插一杠。
“常总管，既然这钱是借给了舒太医，刚才陛下问你，你为何迟迟不愿回答？”
他这是在暗示舒安然的话不可信。
殷景睿自然不会落他口实，立刻冷哼一声。
“李公公误会了，毕竟陛下求贤若渴，我若是贸然说出此事，只会给陛下徒增伤感。”
这就是说他完全是在为皇帝着想了。
一句话，不仅完美的击败了李公公的猜忌，还顺便表达了自己对皇帝的忠心，十分高明。
李公公被他一噎，找不到反驳之词，只能对皇帝道：“陛下，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说明常总管跟刺杀无关啊。”
他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想了这么一个完美的计谋的，若是被舒安然三言两语就给破坏了，那他怎么甘心？
“陛下，其实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常总管做的。”舒安然却突然道。
“哦？”闻言皇帝皱了一下眉，奇怪道，“你如何这么肯定？”
“陛下，是这样的，前两日我在宫外遇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一时没有忍住，就将他制住了，后来一番询问过后，他才承认他是辰国的探子，奉了辰国太子殷景耀的吩咐，守在皇宫周围，就是想要查出殷景睿可有回宫。”
“什么？竟有这种事？”皇帝大惊，“人呢？”
“人现在就在舒府，陛下若是想要见，安然这就可以让药心将人提来，不过现在此人怕是会有损圣目……”
“什么有损圣目？朕是那种胆小的人吗？”皇帝道。
他都这么说了，舒安然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走出去对一旁的小太监说了几句，然后等了没多久，人就到了。
等看到药心将人带进来，皇帝这才明白，他所谓的有损圣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只见被药心提着的那个人，全身上下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没有一块好肉了，有些地方的伤口甚至都已经深可见骨。
药心将人把地上一扔，就退到了一旁，而那个人却好似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艰难的蠕动了一下，一看就是已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了。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舒安然，心中大为震动，没想到这个舒安然看着温和如水，没想到背后竟然也有如此狠毒毒辣的手段。
其实这个人是被殷景睿制住的，本来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到皇帝的面前，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
舒安然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这人口太严实了，安然若是不用些手段，只怕他不会说实话。”
这倒是，皇帝点头，这些能做细作探子的人，最是嘴硬，舒安然能撬开他的嘴，也算厉害了。
皇帝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人。
“朕且问你，你是何人？”
“陛下，小人乃辰国的细作，奉我国太子之命，守在此地，想要查找大皇子的下落……”
那人似乎是真的被舒安然折磨怕了，皇帝不过才只问了一句，他立刻就竹筒倒豆子般，全部都招认了，不仅如此，还把之前殷景耀让他们刺杀殷景睿的事情也给抖了出来。
听他说完，皇帝愤怒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个辰国简直是岂有此理！”
之前他们攻打自己边境，他大度，不与他们计较，还好心好意把他们的大皇子给送回去。
而他们呢？自己拍杀手暗害了，竟然还指责自己？
这个辰国，莫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好欺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