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平日里一副温和慈祥,可是这一动怒,在场的众人无不觉得心头一凛。
作为曾经也是叱咤后宫的女子,能坐上太后之位肯定也不是善茬,只不过是自从做了太后,她才开始退居慈宁宫,不问琐事,悠闲度日的。
一番明褒暗贬的话砸的容妃几乎蒙了头。
她不明白,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她们这一个两个的就好似都和自己过不去了,非要都来挑自己的错处?
“太后息怒,嫔妾惶恐,您是陛下之母,身份高贵,嫔妾跪多久都是应该的,万万担不起太后此言。”容妃吓得几乎都要贴到了地上去了,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惶恐?”闻言,太后笑了笑,神情祥和,慈祥的如同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可是她眼中的凌厉却如山罩顶,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一个能挑拨的帝后不和的嫔妃,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吗?”
太后厉害疼爱皇后,可是皇帝不喜皇后已是不争的事实,她虽然无法改变,却决不能容许任何人挑衅皇后的威严,这不仅是因为她偏向皇后,更是因为嫡庶尊卑有别,规矩不能乱。
尤其是像容妃这样,一以为有了皇嗣就可以无法无天,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皇帝一时昏了头,做了错事,她却不能容忍。
听太后的口气,皇帝便知道皇后刚才定然是去太后面前告状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恨恨剜了一眼皇后,可是谁知以往一见了他就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皇后,这次却没有如以往那样低头躲在太后的身后,反而是冲着他的缓缓一笑,大有挑衅之意。
皇帝心头一惊,却也来不及思考,只俯身对太后请罪:“母后切莫这样说,儿臣心中难安。”
“哼,皇帝都打算宠妾灭妻了,哀家这么一个糟老婆子算什么?皇帝还会放在眼里吗?”
“儿臣万万不敢,还请母后息怒。”皇帝自打登基以来,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说话,饶是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也不由的一阵恐惧,连呼不敢。
他们这儿打擂台,却苦了一群看戏的,陛下都请罪了,她们自然也不敢干站着。
一帮人再度呼啦啦的跪下:“请太后息怒。”
皇后看到容妃与皇帝吃瘪,心中一阵解气,不过却也跟着跪了下去:“母后切莫生气,陛下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相信陛下很快就能明白过来的。”
她这番话既讨好了太后,又恶心了皇帝。若不是因为有太后在这坐着,只怕皇帝早就已经暴起同她翻脸了。
被她一劝,太后怒气稍歇,这才看着众人道:“罢了,都跪着干嘛?哀家就不出慈宁宫,呆的也有些发霉了,也来凑个趣,听你们年轻人说说话。”
太后发话了,谁也不敢拒绝,一群人回到园中各自寻了自己的位置坐好,就连雪妃,也被太后吩咐人安置在了自己下首的位置。
唯有容妃坐立难安,心好似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不过她还并未煎熬太久,太后讽刺完皇帝,这才凉凉的看向她。
第182章 信任
“哀家刚才听雪妃说,什么金嬷要谋害容妃,不知是可有其事啊。”
其事她刚才一进来就看到了金嬷嬷,而且此刻金嬷嬷就服侍在她身旁,那丝被容妃打出的血丝也未擦去,可是太后就是能装作视而不见的等了这么久才发作,可见其心性与耐心非常人可比拟。
还妄想着逃过一劫的容妃闻言,吓得急忙起身,毕竟还怀着皇帝的血脉,太后也不想在这个上面苛刻她,淡淡摆手道:“行了,你就坐着回话吧。”
容妃这才坐回去道:“太后娘娘恕罪,都是嫔妾一时大意,竟然误以为金嬷嬷便是要害臣妾的人,这才一时糊涂,误伤了金嬷嬷,还请太后责罚。”
“哦?误以为?”太后眯着眼,“不知金嬷嬷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容妃误以为她会害你?”
容妃不由语塞,这让她如何回答?“嫔妾,嫔妾……”
总不能说是因为看见金嬷嬷和常睿说了一句话,就觉得金嬷嬷被人收买了吧。有道是捉贼拿赃,她现在可是一个证据的都没有。
这是她不禁有了悔意,自己真是太急功近利了,最近的一番风顺让她失去了判断,结果这么一头掉在了他们的陷阱里。
“这么说来皇帝也是在怀疑哀家了?”
不理会容妃,太后目光凌厉的扫向皇帝。
刚落座的皇帝再度起身请罪:“母后息怒,这一切都是误会,怀了身子的人会胡思乱想,做些捕风捉影的事也不是没有的,儿臣一定会好好责罚容妃的。”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对于这个母后皇帝自然是了解的,容妃必然是已经惹了她的厌恶,不然她不会做的这般明显。
他对容妃也不过是因为孩子才有了几分怜惜,现在她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心中早已经有了几分不满,更何况刚才见了雪妃那柔弱的一面,他也舍不得将这么个美人儿给送出去了。
一番计较之后,皇帝立刻转了风头,将这件事推到了容妃的头上。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只不过容妃没想到刚才发生在雪妃身上的一切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她震惊的看着皇帝,似乎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太后自然看出她的不甘,不由冷哼一声,道:“哀家自然不是那护短之人,既然容妃说得那般言辞肯定,那你便说说,若真的是金嬷嬷,那哀家自然也不会徇私袒护。”
“不,不,太后恕罪,嫔妾并没有说是金嬷嬷要害嫔妾,嫔妾只是怀疑……”
“怀疑什么?怀疑金嬷嬷被人收买?”太后将她话打断,突然对一旁的金嬷嬷道:“琳琅,你告诉容妃,你跟了本宫有多少年了?”
金嬷嬷本名金琳琅,太后如此亲切的唤她本名,足可见对其的信任与倚重。
“回禀容妃娘娘,奴婢跟了太后已经五十年有余。”金嬷嬷淡淡开口。
她作为太后身边的一等嬷嬷,遇上这种事,并没有如一般的奴才见到主子就呼天抢地的喊冤,找主子未自己做主,反而是默默的上前伺候,全程安静的如同那个受了委屈的人不是自己,光凭这一点,容妃远远不及。
“是呀,没想到已经过去五十年了。”闻言,太后长叹一声,苍老的眼中带了几丝怅然,“一晃眼,没想到哀家也老了。”
“太后不老。”金嬷嬷安慰道。
两人像是突然忘记了周围的人和事一般,突然就闲话家常了起来。
可是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就连皇帝也侍立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她们一问一答。
“你莫要哄骗我了。”太后苦笑,下一刻这才正色道:“那琳琅你告诉哀家,你可是真的与什么人合谋要害容妃?”
金嬷嬷丝毫不慌张,她平静的俯身向太后行了一礼道:“奴婢的为人太后定然是最清楚,奴婢自认为还是得了太后几分看中的,奴婢若是想要什么,相信太后是会疼惜赏赐,又何须被什么莫须有的人收买,铤而走险的残害龙胎呢。”
短短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果然不愧是跟着太后摸爬打滚过来的老人,行事就是这般从容镇定。
苏依依不禁带了几分钦佩。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斜睨着容妃道:
“容妃你可听到了?”
容妃跟不上她的思维,顿时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搞不懂她这样问是何用意。
“你还不明白吗?哀家自十五岁入宫起,金嬷嬷就到了哀家身边,一直忠心耿耿,多少次后妃的算计都是她陪着哀家挺过来的,现在你告诉哀家金嬷嬷与人勾结,哀家实在想不通这个宫里有什么人能将她收买。”
太后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就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等说完最后一句,她似乎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拂袖,就将桌上的一盏茶挥了下去。
众人无不吓得屏息凝神,心中却无不是为容妃惹怒太后而欢呼。
让你狂,以为肚子里有了个龙种就了不得了,刚才还对容妃恭维讨好的众嫔妃幸灾乐祸了起来,若不是此刻气氛紧凝,她们几乎都要笑起来了。
茶杯掉落的方向正好是容妃的位置,四溅的茶水几乎溅了容妃满身,那一身刻意打扮的华丽宫装顿时湿了一大片,好不狼狈,她那精心描绘的脸庞也因为一系列的打击黯淡不少,此刻的她,虽然仍旧是刚才那一身,可是却再也没有先前的贵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