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睁开眼看到头顶上从上泻下的粉紫轻纱,才松了口气。徐徐然,嘴边荡起丝丝欢愉的笑意,“雪芙”唇齿间细细品味这两个字,他轻轻低喃了一句,“真是人如其名。”
慕雪芙沐浴归来,正好听到他的声音,虽不真切,但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
“王爷,你叫我啊?”她走到床边坐下,轻柔的擦拭着湿发。
景容坐起来,揽手环住她,深深闻着她刚沐浴后身上散发的清香,慵懒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起的这么早,平时都要睡得很晚才起,难得本王睡个懒觉,你也不陪着。”
慕雪芙被他桎梏在怀,直接依偎上去,假意嗔道:“我也想,只是刚才宫里来人,说是宣王爷带着我进宫一趟。王爷,你说皇上为何今日要见你,还要带上我啊?”慕雪芙下巴抵在景容的肩上,正好目光扫到他背上的丝丝痕迹,这是景容弄疼她的那一刻,她的指甲深深的扣着景容的背上留下的。那印上带着些许血痕,许是她似要将那种痛加注到他身上以此解恨才下了狠手。
景容微怔,不觉蹙了蹙眉,心里存着疑影,道:“许是知道昨日祠堂被烧,再加上你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招我们入宫安慰吧。”他在慕雪芙的胳膊上拍了两下,“既如此,我们早去早回,省的让皇上等着。”
含章殿里,玄武帝坐在棋盘前,身边有凝馨和珍华两位夫人相陪,他手中执着黑子,眉头紧锁,迟迟没有落下,见景容和慕雪芙进来,伸手招了招,朗声道:“你这小子,多少日子没进宫陪朕下棋了?还不快过来和朕大杀一场。”
行礼后,景容走上几步,含笑道:“年节事忙,皇侄怕打扰皇叔,所以也不敢贸贸然来请安。”
“坐下,坐下。”玄武帝笑了笑,指挥着他坐在对面,“今天必须和朕下个痛快。”
又看了眼慕雪芙,眼神一顿,停留在她的脸上,每次见她都离得远,如今近瞧着才知竟如此勾魂,比凝馨夫人还要美上几分。只是若她还是处子之身,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这样的美人若是惩罚她,实在是不忍心啊。
要是能把她弄到身边伺候自己就好了,不过若真属实,他最应该防范的就是景容。
玄武帝轻咳一声,吩咐道:“徐寿,给宸王妃搬个墩。”随即便和颜悦色的与慕雪芙说话,“可会下棋?”
慕雪芙从进来就一直低垂着双目,长睫掩盖住她眼中的幽紫光芒,她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上前了结了这狗皇帝的性命。她是真的想,但只杀他一个,怎能解恨,她要把他留在最后,慢慢折磨他。
听玄武帝问话,紫眸转瞬,抬头看向他,含笑道:“只是略通皮毛。”
一夜的情态未减,慕雪芙眼角眉梢皆如含春秋色,让人观之心神荡漾,玄武帝晃了晃神,看了眼低眉敛目的景容,才道:“朕看你这脸色不好,是否身体有恙?”
“谢皇上关心,妾身安好。”隔着衣料,慕雪芙触碰着手臂,弯了弯嘴角。多亏传出去消息,不然今日死定了。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玄武帝,却与他身边的凝馨夫人对视了一眼。
珍华夫人妙目一转,笑吟吟道:“听闻宸王妃连日来都受了惊吓,前日被毒蛇惊扰还受了伤,昨日王府又出了怪事,这连翻出事,怎能好得了,本宫看你眼下一片乌青,定是昨夜没有睡好。这样吧,一会儿太医来给本宫安胎请脉,也一并给你瞧瞧吧。”
慕雪芙目光幽幽的斜了眼嘴角含笑的景容,她眼下的乌青可不是吓得,而是昨夜被他给折腾的。继而看向珍华夫人,道:“多谢夫人一番心意,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医没来之前,慕雪芙安静的坐在景容身边看着他下棋,他的棋艺如何,她自然是知晓的。可是今日他下棋之法明显见拙,根本不是他的正常水平,其实也不能说不好,而是太好,连这不动声色的让步之举,都让人看不出来,真是高超。慕雪芙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盘棋上,景容都要忍让,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水平,可见他如今的处境也是步履维艰。
前有皇帝的猜疑忌惮,后有宣王母子的虎视眈眈,又有一些人的别有用心,想来他这个宸王做的也并不安稳。
如此一想,慕雪芙看着他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宸王妃为何要摇头?”许是看到她的动作,玄武帝停下进击的路数,夹在指尖的黑子停在空中。
慕雪芙看着棋盘,道:“皇上棋艺高超,步步紧逼,使得我家王爷无路可走了。妾身是看王爷这盘棋注定要输,所以为他惋惜。”
玄武帝郎朗一笑,道:“阿容这小子自从成婚后,这棋艺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定是平时疏于练习。”
景容握了握慕雪芙的手,赔笑道:“总和一个棋艺更差的人下棋,这棋艺退步也是人之常情,皇叔就不要怪皇侄儿了。”
“王爷!”慕雪芙娇嗔一声,头枕了下他的肩,“王爷是说妾身的棋艺太差劲了吗?”
如此这般打情骂俏,倒让玄武帝有些怀疑珍华夫人所说之言。慕雪芙那眉宇间的娇媚之态分明就是新婚不久的夫妻才会流露出的神态啊,如若珍华夫人说的是实情,那会演戏的可不只景容一个人了。
余光捕捉到玄武帝眼中的狐疑,慕雪芙适时的加了一把火,“王爷若是嫌弃妾身技巧不好,尽可以找花侧妃她们陪着,怎么能将棋艺退步的责任赖在妾身头上?”复又看着珍华夫人,道:“夫人才艺双全,想必身为夫人的侄女,花侧妃的棋艺也应该不在话下吧。”
珍华夫人眉心一挑,不知为何,心里抽了一下。旋即,等她再去感受,那抽动又消失不见了。但心里却隐隐蒙上了一层阴翳,她勉强一笑,道:“媚儿才疏学浅,怎能和王妃相比,这棋艺就更加不甚精通。况且宸王有王妃陪伴在侧,怕是别人也进不了眼了。”
第八十五章 未见守宫砂
这后一句话倒有几分为花媚儿抱打不平的意思,但即便她是花媚儿的姑姑,这话也不应该出自一个妃嫔之口。
慕雪芙没有接话,回握住景容的手,目光落在白子尽被吃掉的地方,嘴边漫上一抹微笑,却透着一番算计。
一盘棋还为到穷途末路,太医就到了。为珍华夫人请完脉后,她就提议让太医为慕雪芙诊上一诊。
诊完脉后,太医只说是脾胃不合,有些操劳之类的话,总之是并无大碍。
珍华夫人眸中精光一闪,道:“宸王妃被毒蛇咬伤,虽然在上御苑有太医诊治过,但为免安心,张太医还是再看一下吧。”
“昨日上御苑的太医已经为妾身医治,就不用劳烦御医了吧。”
看慕雪芙拒绝,珍华夫人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亲热的拉着她,道:“这上御苑的太医怎能和宫里的太医相比较,为表安心,你还是让张太医为你再重新医治一下吧。”说着她不由分说的h拽起慕雪芙的胳膊,也不管有皇帝在场,便将慕雪芙的胳膊展现于人前。只是当她掀开衣袖时,那白皙光洁的胳膊上除了之前包扎的绷带,白玉无瑕。
她愣在当场,左看看右看看,心里的打鼓声愈来愈大。旋即她毫不客气的拽过慕雪芙的另一只胳膊,结果还是一样。脸色瞬间惨白,甚至不敢回头看皇上。
慕雪芙掩住嘴角的笑意,委屈道:“夫人,你弄疼妾身了。”
她这粗鲁的动作引得景容频频皱眉,碍于她是宫妃,景容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将慕雪芙的衣袖掩好,但手一直按在她的袖口,冷冷道:“有劳夫人费心,本王府里的大夫虽比不上御医,但这点小伤还是能医治。况且张太医是皇叔特意指派给夫人安胎的,我们怎能劳烦。”
玄武帝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们,慕雪芙胳膊上哪来的什么守宫砂,别说是守宫砂,就是一点其他的痕迹都没有,这珍华,竟敢无中生有。再瞧着景容那沉下去的脸,就知他已心生不悦,如此护妻,便知他对慕雪芙很是上心。再者同是男人,他就不相信有如此绝色美人在侧,一个男人能忍得住。
玄武帝冷眼看着珍华夫人,道:“张太医是金科圣手,这外伤也不是他所长,你跟着添什么乱。”又吩咐张太医,“你下去吧。”
珍华夫人讪讪一笑,慢慢回到玄武帝身边坐下,她暗恨自己听信花媚儿那个蠢货之言,但又不死心,道:“虽说宸王妃经历过小产,不过这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如今却还迟迟没有再怀上啊。不若还是让太医瞧瞧,看看是不是上次小产留下了什么毛病,若是有事,早些治疗,也不耽误宸王府后继香灯啊。”只要太医能为慕雪芙把脉,就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过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