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霖对她是真的好,从救回她将她带进家后,一直疼爱着她。怕她受委屈,身份不正,就将她记在死去的原配名下。
不断的叮嘱慕雨蓉和慕泽茂爱护她,照顾她。知道她和别的孩子打架,他宁愿打自己亲生的,也不说她一句,反过来还要哄她。甚至,为了她,建造玉芙阁,就是为了她能有一个归属感。
是,他也存在过利用,利用她铲除政敌,利用她拉拢景容。可也因为如此,她才认识了景容,并成为景容的妻子,所以她也感谢他的利用。
慕昭霖连忙摆手,“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他停驻目光停留在慕雪芙的脸上,温暖一笑,慈祥而和蔼,“你能叫我一声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的眼神深沉起来,越过慕雪芙,不知飘忽到何方,“我现在还记得你娘将你交给我时说的话,她说你是镇国将军家唯一剩下的血脉,让我将你养大成人。现在你已经长大,而且连孩子都有了,她要是能看见,也可以心怀安慰,含笑九泉了,而我,也算不辜负她当日所托。”
说到当年娘亲将她交给慕昭霖的情景,慕雪芙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仿佛混混沌沌,只记得娘亲丢下她离去的背影,只记得她那样决然,那样从容。
那么多年,她唯一记得就是娘亲说的那句她认为的“慕雪芙,你要记得娘的话,为娘报仇,为镇国将军府报仇,报仇,报仇!”的话。
甚至在纠结在与景容感情的时候,也总是在梦中看到这样的画面。
后来,随着她与景容的交心相爱,梦境逐渐变得模糊,变得看不清,听不清,直到再也梦不到。
但就是这样,当她以为不会再梦到的时候,她又梦到了。
那是在生景慕的时候,疼痛让她窒息,就在那窒息中,她的视线突然清晰起来,耳目清明起来,她记起来娘亲说的话根本不是她心里的那一句。
娘说:“慕雪芙,你要记得娘的话,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也是从那时起,她才真正开始学着放下。她不再去纠结谁是陷害父亲的始作俑者,不再去查探参与当年之事的谋害者,不再去杀那些她以前计划要一个个让他们千刀万剐的人。
或许是因为娘的话,也或许是因为慕慕的降生,让她的心慢慢软化。
再提及母亲,慕雪芙不再像以前一样,心中只有无尽的恨。她浅浅一笑,“不但是娘亲,父亲也是一样。他在最后一刻,是想着将妻儿托付给你,也是他对你这个兄弟信任至极。虽然娘没有逃出来,但我想爹在最后一刻还是感谢你。”
慕昭霖眸心骤然一缩,猛吸了一口气。他缓了缓神色,阖上眼睛,面容晕满了痛惜,“终究还是我无能,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在皇上面前连话都说不上。我若是有今日的地位,麒英他又何须蒙上这样的不白之冤。这么多年,我虽然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但还是一无所获,不能替他翻案,我这一生都会愧疚。”
“这又怎么怪得了爹,当年的事也差点连累到你。”其实再次提到,慕雪芙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但时过境迁,连景凌沧都已经死了,过去的谁是谁非,也随着那些白骨飘忽散落。
第三百一六章 包围茗音
谈论到皇上和皇后的处境,慕昭霖震撼不已,和慕雪芙一样,他不敢相信一向软弱的母后皇太后敢做独揽朝政的事。慕昭霖相信,她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不然她没那个胆子,也思虑不了这么周全。
慕雪芙从慕泽茂那听说,慕昭霖近两年新纳了一个妾侍,对她宠爱有加,还给她安排在慕雪芙以前住的玉芙阁里。自从他闲赋在家,慕昭霖对府里的事也不过问,只和那妾侍在玉芙阁里野鹤闲云,连沈若水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而也是有了这个妾侍,他以前醉心的权利也不再看重。但听到这件事,慕雪芙很是震惊,对那个女人也充满了好奇,真想看看探究一下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让权倾朝野的左相愿意放下权力与她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窗外蝉声阵阵鸣叫,流萤星星飞舞,越加显得夜晚静谧无声。慕雪芙临窗坐着,心中拢上一抹烦躁,罗扇轻摇,依旧散不去,“怎么想起来辞官隐退?”
慕昭霖淡淡一笑,怅然道:“功成身退,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选择离开。皇上已经能独当一面,无需我在旁扶持。只是,我没想到,却给人可趁之机!”
功成身退,慕雪芙心里明白,当初爹爹被诬陷其实就是没有尽早的功成身退,所以才引起景凌沧的猜忌。现在慕昭霖引以为戒,生怕自己和她爹爹一样不知道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而落得一样的下场。
“左相有多久没进宫了?”景容一直都没有说话,不过却一直注视着慕昭霖。是,他救了慕雪芙,还将她抚养长大,他也应该心存感激,但不知道为什么慕昭霖总是给他一种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排斥,所以自始至终他都喊慕昭霖为左相。
烛影摇红,忽明忽暗的烛光笼罩在慕昭霖略显疲惫的面庞上,“我已经半年没有进宫了,上次进宫还是皇上的寿诞去的,不过也是和皇后娘娘匆匆见了一面。”他略带自责,紧皱眉头,“也是我的忽略,本以为皇上可以独当一面,谁知还是会有狼子野心心存觊觎。”
景容再问:“婉兮奉皇后娘娘之命去像左相求救,难道左相不知?”
“什么?婉兮去找我?”慕昭霖一脸茫然,眉头凝聚得更深,“府里的门子没有通报过此事,如果是宫里来的人,他们不敢隐瞒,更何况府中人没有不认识婉兮的。”
景容眼底有波光涌动,“婉兮已经死了,被人发现在京郊。”
“死了?”慕昭霖脸色霎时如白,抱着景慕的手一松,差点将她从怀里掉出来,“那一定是杀人灭口,太后发现婉兮行踪,怕她找到我,所以在出宫的路上就杀了她。”他担忧,“也不知蓉儿在宫里会怎么样。”
“我也是很担忧雨蓉姐,所以我想——”慕雪芙话刚说到一半,被景容截去,“所以我们想先让相爷进一趟宫,看看皇上与皇后的情形,再做行动。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们不可以贸然行事。”
慕雪芙看了景容一眼,没有吱声。
“嗯。”慕昭霖颔首,“还是宸王考虑周全,这件事确实不能鲁莽。”他一停,沉吟片刻,道:“王爷的身份在京中一定要小心,我明日一早就进宫,看看究竟,也看看太后到底在耍什么太极。”
又说了一会儿子的话,慕昭霖趁天没亮从茗音楼的后门离开。
谁知刚离开一个时辰不到,慕雪芙他们也刚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待细细一听,仿佛是有很多人围堵在外面。
慕雪芙睡觉浅,刚一有动静就醒了。景容也被声音惊醒,撩开帷帘下床到窗边,他没有打开窗户,只是通过窗檐缝隙向下看,待看清,心中一惊,慌忙道:“芙儿,下面有大批官兵。”他眯起眼睛认真一辩,看清为首的人,“是慕峻笙带着人来。”
“他来准没好事。”慕雪芙紧跟着走到他身边,向下一看,楼下围成两层,大约百十来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剑,也有拿着弓箭的。
紧接着就听到传来的喊叫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江月瑶那面也听到动静,她下楼打开大门,看了看围堵在门口的官兵,眉毛一挑,道:“我们茗音楼犯了什么法出动这么多的人啊?”
“犯了什么法?”慕峻笙手拿着火把,往江月瑶身上一照,仔细一打量。见江月瑶美貌,脸上轻浮一笑,道:“小娘子是这茗音楼的主事?”
“怎么?不像?”这肆无忌惮的目光让江月瑶厌烦,她往门上一靠,“废话少说,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堵我们门口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正当的酒楼生意,没偷税没漏水,这样的架势若是吓坏了我的客人,你们负责的起吗?”
慕峻苼往江月瑶身边一凑,一副浪荡模样,“你想要我怎么负责啊?”
看着这凑近自己的脸,江月瑶直觉得反胃,她的手在慕峻苼脸上一摆,“负责?好啊,那我就扇你两个打耳光!”
慕峻苼退后几步,以为她真的要打自己耳光,怒不可遏,“我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人举报宸王无诏回京,就藏在你这,你要是识相,就赶紧交出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