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夭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道:“是啊,这玉芙阁与左相府的玉芙阁一模一样,是主子从小居住的地方。”
“左相,慕昭霖——”襄阳侯喃喃低语,倏而看着紫夭,急迫问道:“你们王妃叫什么?”
紫夭更是摸不着头脑,觉得这驸马爷怎么这么奇怪,突然对主子这么有兴趣。不会是看上主子了吧?那可不行,主子已经有王爷了,这驸马也有公主了,他怎么可以看上主子哪?绝对不行!
正胡思乱想着,襄阳侯看她半天没回答,更心急,抓住她的肩膀,急冲冲带着几分恼意,“本侯问你话哪,你说啊,你们王妃叫什么?”
“我家王妃闺名叫慕雪芙,这谁都知道。”肩膀吃痛,紫夭道。
“多大?”
“呃,十七。”
“也是十七,也叫慕雪芙。”襄阳侯松开手,眼睛在屋里一件一件物品上逡巡,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明澄,仿若明月剥开缠绕在身边的轻云,璀璨而夺目。
他只知道宸王府的名字里有一个芙字,却不知道她的全名。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让他错失了一年。
他的惊喜与激动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来形容,身上,仿佛每处毛孔都已张开,感知他此刻的喜悦。
“我怎么那么笨,怎么那么笨,早该想到的啊。”
紫夭没有听清他的低低喃语,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嘴角抽了抽,不过是告诉他一个名字,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还没吐槽完,只见他突然化成一道白影冲了出去,任她在后面怎么喊也叫不回。
紫夭挠了挠头,甚是不解,“这驸马怎么回事啊?”
襄阳侯从玉芙阁跑出来,一路往花园奔去,然而到了近处,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洋溢的笑容由灿烂慢慢暗沉下去,心里的那股激动也随之沉寂稳定下来。他阖上眼睛禀了禀心里那无法平息的热浪,再深深呼出一口气,稳住他那不断跳跃的心神。
此时慕雪芙和永安长公主从花园里出来,看着慕雪芙,他眼中亮起来,手慢慢握成拳,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水花,平息自己那抖瑟的声音,但声线还是有一丝不自然,“观赏好了?”
永安长公主并没有听出来,点点头,温婉而笑,道:“这府邸如何?这可是宸王特意为宸王妃选的。”
襄阳侯清润的目光越过她,看着她身后那灿然璀放的栀子花,“很好,与以前别无二致。”
慕雪芙喉咙登时紧起,看着他的眼中那不知名的闪亮,心中莫名一动,不知为何,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襄阳侯以前来过这?”慕雪芙问道。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怔的看着慕雪芙,眼中顿生暖色,充满整个心房。
其实早就该认出她,在别庄,他应该认出她的。
“驸马?”永安看了眼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慕雪芙。他眼中的暖色她从未见过,那噙在嘴边的笑容,也是她未领略的风景。为何······
“公主,我决定留在皇城。”一回神,襄阳侯定然道。
永安皱起眉,心里像是被一根线提起,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为何?我们不是说好过几日就走吗?”
“不,我要留在这,因为我找到了我的亲人,我不能再离开她了。”襄阳侯眼中的暖色如垂柳倒影在池水中,但看的人却不是她,而是站在一旁的慕雪芙。
第二百六一章 团团迷惑
襄阳侯将目光投射到永安长公主脸上,霎时之前的暖色尽失,虽声音清越,却淡淡的,“就这么决定。”
慕雪芙蹙着眉头对视着他,微妙的心思因他眼中的色彩而被牵动。
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一阵阵涟漪,甚至她能听到胸腔里那跳跃的脉搏。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让她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熟悉亲切。
只是那份涟漪并不是像对景容的那样情愫在里面,而更像是一种来自血液中的召唤,对,就像是亲人,有着千丝万缕般血缘间的联系。
可是,记忆里她并不认识他,而且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永安长公主脸瞬间一白,无措的眼神四处乱转,最终投射在襄阳侯的面上。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低沉着声音,“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只好尊重。”
轻轻吸了一口气,面色恢复常态,她回身拉着慕雪芙,亲切如常,“再带我去别处看看吧。”
慕雪芙含笑应对,目光在他们俩夫妻之间流转一圈,便带着永安长公主到各处瞧上一瞧。
没多久景容便回来了,此时饭菜已经备好,只等他回来。他净完手,道:“皇姐今日怎么得闲到我这来了?”
永安看着他含笑道:“我也是无事,本想去看望你,谁知你却进了宫。如今这伤势全好了?”
景容坐在慕雪芙身边,“已经痊愈,劳皇姐掂心。”
“如此便好。”永安低低一叹,颇为惋惜,“去年我回来大家都好好的,如今物是人非,先是丽妃母子俱亡,接着老六谋反,畏罪自杀,现在皇祖母也去了,连景宛也惨遭刺客杀害。唉,这两年怎么就不消停哪。”
景容给她倒了杯酒,“世事无常,皇姐万不要忧伤。皇姐此次回来是打算常住在皇城还是过些日子回封地?”
永安长公主看了眼襄阳侯,道:“本来是想过几日就走,”停了停,“父皇此番也是深受打击,我想着在他身边多陪陪他,尽尽孝,或许能为他舒心几分。”
“也是,要说皇叔最疼爱的还是皇姐,你要是留在皇城,他指定高兴。”景容颔首道。
“父皇老了,我身为他的长女本应该在他身边尽孝,可这么多年我回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实在是不孝。”永安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喝了两杯酒。
景容安抚道:“皇姐幸福想来就是对皇叔最大的孝心了。”与她说话,景容也没有忽视慕雪芙,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对她笑了笑。
永安看着他们夫妻缱绻之色,心生羡慕,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飘忽在襄阳侯身上一圈,见他垂目不语,心如柳絮从高处飘落到地上,暗自伤神。
适时襄阳侯抬起头,正好也同样看到这一幕,他们眼中的情意绵绵,一看便知有多恩爱。他释然一笑,她有个疼爱她的夫君,他也能安心。
“看见你们夫妻如此甜甜蜜蜜,我看着都羡慕。”永安展眉一笑,看着景容二人互相给彼此填菜,明亮光彩的眼中掠过一抹忧色。
景容也给她夹了一筷子,“皇姐和姐夫不也是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嘛,怎么还羡慕起我们?我还羡慕你们,这么多年还是形影不离,走到哪里都是两个人在一起。”
“我们都已经老夫老妻了,哪能和你们比?”
永安勉强扯了扯嘴角,佯装笑意,只是慕雪芙怎么看都觉得那唇畔噙着苦涩的味道。沉思一下,慕雪芙浅笑道:“六月初六是王爷的生辰,若是皇姐和皇姐夫得空,不知可否邀请两位再来一聚?”
永安闻言微微一滞,看了看景容,轻轻敲了下额头,“哎呀,看我这记性,竟然将你的生辰给忘了。我就说有个弟弟的生辰和驸马是一天的,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原来是你!”
这回换成慕雪芙愣住,她瞅着襄阳侯,“侯爷也是六月初六?”
襄阳侯点头,郑重道:“丙子年六月初六。”
话音一落,慕雪芙如遭雷击般,呆愣愣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的面相熟悉,慢慢的眼前出现两张脸,一张是他,一张是哥哥,渐渐的两张脸重叠在一起。她心头一震,身子微微一晃,猛吸了一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错觉。哥哥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那支箭刺入他的身体。
“怎么了芙儿?”景容见她一直盯着襄阳侯,心里不是滋味,但看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慕雪芙讪讪一笑,道:“我只是觉得真是凑巧,王爷和皇姐夫竟然是同一天的生日。”
襄阳侯忽然开口道:“有时命运就是爱开玩笑,或许这不叫凑巧,叫缘分哪。”
闻言,慕雪芙歪过头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他,看着他嘴角勾画出的笑容,心中莫名一暖。再一转头看着景容,她心中如风轮被风吹过,不断的转动。她看着这两个男人都会有温暖的感觉,为何却又不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