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呢喃(86)

宋导在旁边絮絮叨叨讲了三遍戏,最后说:“这场戏特别关键啊,小谢你好好悟一悟。”

谢权眉眼低垂着,很乖的在看剧本。收敛起那股不正经,此刻认真严肃地过分。

小白蹲在地上喝可乐,忽然想起什么,“宋老师,谢少爷他恐高。”

宋导懵了秒,扭头看谢权,“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小白抓着头发笑出声,指着男主人公,“就他这狗脾气,宁可自己受着,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小白说话没过脑子,意识到揭了谢少爷的老底,他可能看不到今晚的夕阳的。小白慢慢抬头,主动忏悔:“我错了!我是担心你才说的!”

然而,谢权只是动了下眼皮,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宋导拍了拍谢权的肩膀,“没事,你就放心跳。有威亚吊着,下面有气垫接着,再不济我现在给你上个保险。”

“……”谢权放下剧本,平静地往化妆师那走,“我补个妆就可以开始了。”

今天周六,学校没什么学生。天台的边缘堆积着薄薄的雪,寒风呼啸。

谢权脱下长羽绒服,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为了给他提供一个寂静的环境,宋导撤去了大半的工作人员。

欺凌林江望的那些医护人员惊恐地围在天台边,医生怕他的死亡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不幸,终于流露出几分怜悯的关怀,“孩子,你先过来,你站的地方太危险了。”

男生的脸上没有丝毫悲凉。他平静看着眼前的人群,一步步退到最边缘处。

寒风卷起他的衣摆,顺着他的脚腕往上攀爬。

医院的天台虽然只是四层楼高度,但对于一个恐高的人来说,不顾一切跳下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宋导捏了一把汗,做好再拍几条的准备。

然而,他一眨眼的功夫,立在天台边缘的男生,骤然向下倾倒——

轻盈的、无所顾忌的,像失去一切希望的。

落了下去。

第74章 谢权失踪了。

谢权消失了。温逢晚从法院出来得知这个消息, 手里捧着的资料哗啦全部掉在低声。

小白听见声响,连忙安抚:“逢晚姐,你别担心, 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找个地方去散心了……我再仔细找找。”

自从上午拍完最后一场戏, 谢权脸色不好,宋导让他先回酒店休息。

杀青宴定在晚上, 小白也没多想, 直到杀青宴开始前半个小时去房间找人时才发现谢权消失了。

房间整洁,行李也都在,只有人不见了。

温逢晚想起什么, “身份证和护照呢?他的登机记录查过了吗?”

闻言, 小白一拍脑门, “对对对, 我好像没看见他的钱夹, 我现在就去查。”

小白挂了电话, 找出之前给谢权订票时的记录,输入系统查询过后, 一条订票信息蹦出来, 下午两点钟, T市至苏市机场。

小白将购票记录发给温逢晚,如果航班按时起飞, 现在这个点谢权早就到了苏市。申城到苏市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温逢晚看了眼时间,“哥, 我去一趟苏市,你先回去吧。”

温寒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很急吗?已经五点半了。”

温逢晚耷拉着脑袋, 伸手去摸他的裤兜里的车钥匙,“谢权去苏市了,我要去找他。”

温寒声扬起下巴,摁住她的手,“那小子出事了?”

温逢晚抿下唇角,轻点了下头,“小白说联系不上人。”

谢权年龄虽然比他们小一些,但温寒声也知道他性格成熟,这种随随便便搞失踪的事他做不出,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温寒声转身朝车位走,“我送你回去。”

路上,温逢晚给谢权打了几通电话,全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高中时,谢权自己在苏市念书,在苏市也没什么亲人,他能去哪呢。

温逢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温寒声淡声提醒:“当初谢爷爷是不是给谢权在苏市买了房子?”

温逢晚仔细想了想,谢权似乎不喜欢住那栋公寓,除了刚开学宿舍整修时住过一星期。

她也不知道那栋公寓的具体位置。

温逢晚找出谢爷爷的联系方式,迟疑了几秒才拨通。那端,谢老爷子很快接通,老人慈祥的声音传来,“是晚晚啊。”

温逢晚斟酌着说辞,不想让谢爷爷太担心,尽量保持正常的语气,“谢爷爷,谢权有联系您吗?”

谢老爷子沉默了秒,声音稍沉,“他出事了?”

温逢晚一愣,索性也不隐瞒了。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遍,谢老爷子喟叹一声,“我就知道他接受不了。”

顿了下,谢老爷子对旁边的秘书说:“备车,去苏市。”

温逢晚觉得半夜奔波太操劳,怕谢爷爷的身体吃不消,赶忙说:“谢爷爷,我已经在路上了,您如果放心的话——”

就交给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谢老爷子轻声叫她,“逢晚,这孩子的事儿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谢权的事情——温逢晚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音量低下去,“知道。”

“他其实过的不怎么好。”谢老爷子笑了笑,“还挺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好像有团棉花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让人喘不上气。

温逢晚听着电话那头,老人继续道:“今天我这老头子就多一句嘴,你千万别嫌我唠叨啊。”

她连忙回应:“不会,您说。”

……

晚上七点半到达城际交界地。温逢晚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她的这种状态持续了一路。

温寒声将谢权在苏市的地址输入导航,只有市中心一条路,估计会堵很久。

温逢晚的思绪还停留在谢爷爷说的话上——

几年前,谢权曾经问过爷爷一个问题,“老头儿,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个麻烦的小孩儿?”

谢爷爷骂他说浑话,作势抬起拐杖小小惩戒他的昏头巴脑。

但谢权没有躲开,那时候的少年身姿清癯,拐杖敲在他的肩膀上,发出钝响声。

老爷子愣住了,佯装气恼:“你这孩子傻了吗?!躲开啊——”

谢权不为所动,他抬起头,眼瞳中是沉寂的黑。

他问:“那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却总是给她带来麻烦呢。”

谢老爷子高悬的心放下点儿,中肯道:“那姑娘喜欢你吗,喜欢的话,他会和你一起去解决麻烦。”

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最后,谢权的声音低下去,“她不喜欢我。”

“她只和我说了再见。”

-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整栋楼亮着零星的光。上了十九层,温逢晚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温寒声问:“要找开锁公司吗?”

温逢晚点头,从手机中找出谢爷爷发来的户主证明,“我去物业登记。”

附近就有开锁公司,没一会儿,开锁人员提着箱子上楼,中年大叔看着他们俩,“开东户是吧?物业开出的证明给我看看。”

温逢晚递过去证明,开锁人员检查完毕后就动手撬锁。五分钟的功夫,门被打开,温逢晚推门的动作迟疑了秒。

温寒声温声说:“我送师傅下去。”

房门敞开大半,借着月光,能看清桌上散乱的纸张,和拧开的酒瓶。空气中飘浮着烟草味,温逢晚被呛了一下。

整间屋子依旧冷冰冰的。

温逢晚穿过玄关,径直走向卧室,里面开着一盏壁灯,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看见棉绒的被子耸起一团。

走近,男人侧躺着,睡颜沉静。

暖黄色的光鲜落在他眉眼间,削弱了五官原有的凌厉感。温逢晚摸了摸他的头发,湿的,屋里也没有开空调,他那么怕冷的一个人。

温逢晚蹲下,手指轻戳了戳他的鼻尖。谢权的眉毛跟着皱了下,特别孩子气的举动。

她慢慢低下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等温逢晚再直起身,发现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没有被吓到,反而温温柔柔地笑开。

谢权静静看着她,眼神有些恍惚。

温逢晚脱掉鞋,脱掉外套,掀开被子钻进他怀里,“你为什么不开空调?今天有零度呢。”

谢权的手还僵在空中,他垂眸,嘴唇动了动。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着他,传来一阵熨帖的暖意。谢权以为还在梦里,但又真切感受的到她身上的温度。

一阵阵的凉风灌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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