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突然的咳嗽声差点将沈筠棠吓的跳了起来。
可很快,她根本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跳起来了,因为这声咳嗽过后,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这情形,像是重症肺痨患者一样……
突然的情况都把沈筠棠弄僵住了,她又惊讶又担忧甚至还有点不解的疑惑,这摄政王伤的明明是胸口,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难道是胸口的伤势一夜之间转移到了肺部?
可她毕竟不是大夫,也不懂医理,只是以为是胸口的伤处引发了并发症。
摄政王突然咳嗽成这样,眼看着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她哪里还能走?
只能暂时搁浅计划,先看看摄政王是怎么回事。
沈筠棠咬了咬唇,蹲下身先将自己打包的包裹藏到了一边,而后准备去摄政王身边查看和帮忙。
她刚到摄政王身边,摄政王猛烈咳嗽后,突然往旁边吐了口血……
那血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带着些黑,像是毒血的颜色……
沈筠棠骇了一跳,这摄政王她早上起来给他检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了?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吧?难道那毒药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毒药,不但如此,还会一点一点侵蚀身体,让身体的症状反复?
摄政王都吐血了,沈筠棠哪里还敢轻易离开。
他受伤毕竟是因为她,要不是摄政王用身体拦着,这会儿吐血的就该是她了,不对,也有可能那杀手一箭直接要了她的命,她连血都不用吐了,直接当场毙命。
沈筠棠本就是一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何况还是救命的恩情,让她在这个摄政王生死未卜的时候丢下他,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沈筠棠忙坐到摄政王的身边,用湿布巾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渍。
这个时候摄政王还猛烈咳嗽着,好似要将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
“殿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的这么厉害!”摄政王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在沈筠棠地拍抚下,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
他眼神涣散,朝着沈筠棠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寻到她的手紧紧抓住,就不再放开。
沈筠棠被他这副模样更是吓的不轻,她问他话,他也回不了,等咳嗽止住了,没过一会儿又陷入了昏睡中。
沈筠棠只好将他嘴角的血渍又擦了擦,扶着他重新躺回去,想了想,沈筠棠赶忙又掀开了他上身的衣服,查看早上她换了药的伤口。
这一看,沈筠棠简直惊的要叫出声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箭矢上的毒药真的会反复发作?
她早上查看时已经好了许多的伤口,这会儿居然又一次变得乌青起来,伤口周围渗出的血迹也开始发黑。
第262章 她怎么可以渣成这样
沈筠棠眉心拧地紧紧的,这荒郊野外的,可找不到大夫给摄政王看伤口解毒。
沈筠棠只能用她之前用过的法子处理,先是用干净的湿布巾给摄政王擦拭伤口旁的乌血,而后用自己身上的药粉倒到他的伤口上,最后用布巾包住伤口。
做完这些,沈筠棠已经满头的细汗,这次这汗不是累的,是震惊加上担心的。
帮摄政王合好衣襟,沈筠棠瘫坐到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起来。
这个时候,摄政王清醒了过来。
他困难地睁开眼睛,薄薄的嘴唇发白起皮,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面相一看就像是中毒的。
瞧见他这般憔悴狼狈的样子,沈筠棠心里越发的愧疚。
她张了张口想与摄政王说些什么,可一时居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动了动嘴唇,只好又将抿起了红唇。
此刻,沈筠棠心中的内疚比之前更甚。
摄政王都重伤成这样,要是她刚刚真的离开,摄政王恐怕要死在这荒山野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能都没人能来救他。
一这么想,沈筠棠就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没良心,还恩将仇报。
这会儿,她居然有些能理解摄政王常常对她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了。
就在她懊悔的在心中自责时,摄政王有些涣散的目光移到了沈筠棠的脸上。
他动了动唇,艰难的发出声音,嘴角还带着一丝好似满足的笑意,“阿棠,别担心,我身子一向强壮,会……咳咳……会没事的……”
沈筠棠:……
都咳血了,还说没事!
摄政王毒素可能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刚刚咳出的血都是黑色,这会儿居然还打起精神来安慰她,自己和摄政王一对比,沈筠棠更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她怎么可以渣成这样!
听了摄政王的话,沈筠棠反而突然心性一下子坚定起来。
她凑近到摄政王身边,轻声安慰道:“殿下,您别担心,微臣一定会带您将身上的毒给解了!您要相信微臣!”
摄政王嘴角扬了扬,一片“圣父”的光辉笼罩,他吃力地点头,“阿棠,我相信你。”
沈筠棠扫了他苍白如纸的脸,忽然转过身来背对着摄政王。
而后没多久,她眼角一阵酸涩,眼泪就像是珍珠一样一粒粒止也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连沈筠棠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爱流泪。
以前就算是见到再可怜的人,也不过是皱皱眉,现在摄政王说了两句话,她眼角就突然酸的不行了。
如今想想,这阎王除了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喜欢上男儿身的自己,好似也没对她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当然,她刚穿来时的追杀还算不上,毕竟那个时候两人谁也不是认识谁,那恩怨属于瑞王府与永兴侯府的。
沈筠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么多,她现在可是一个大男人,男人在男人面前哭鼻子算什么。
她连忙迅速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泪痕,而后深呼吸了口气,缓和自己过于激动不安的情绪。
这么看着沈筠棠突然转过身的摄政王却愣住了。
小儿本就瘦削,肩膀也纤细,他方才就观察到小儿在说话时眼眶变红,而后他说完话她就突然转了过去,这会儿背对着她,肩膀还轻轻耸了耸,不会是哭了吧?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不禁逗,像个女孩似地,还情绪冲动哭鼻子。
难不成她是水做的?
摄政王蹙起剑眉,盯着沈筠棠的背影,眉心拧地都多了条直线,他不会是装的太像,将这小儿吓到了吧!所以她才这般情绪起伏不定。
这会子,摄政王是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心疼,同时还有一点点的愧疚。
不过,这愧疚之情与其他的相比,约等于无。
如果还有下次,他肯定还敢用这个套路。
经过昨晚上半夜的高烧,摄政王其实也明白,他除了伤在胸口外,那箭矢上的毒素并不太厉害,方才他之所以吐血,完全都是他点穴后用内力催发的,吐出的血都是乌血,对他的身体不但无害,还有好处,也只有沈筠棠这个完全没练过功夫的才会被骗。
实际上,摄政王伤的并不是他表现的那么严重,要是正常上药,再配上摄政王身上带着的解毒丸,箭矢上的毒素顶多三天就能完全去除,而胸口的伤势最多大半个月就能痊愈。
沈筠棠缓和了情绪后,才转过身来面对摄政王。
她哑着嗓子道:“殿下,你伤的严重,微臣也不会医术,一会儿必须得带着你出这片山林,找有人的地方寻大夫给你看看。”
摄政王虚弱地看向沈筠棠,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有劳阿棠了,在这里,你也不用唤我殿下了,直呼我的名讳,或者叫我大哥兄长都行。”
沈筠棠被他这句话说的一愣,摄政王是皇家子弟,国姓为秦,他单名一个胤字。
就算是在外,也不好直呼他的名讳,而且叫名字沈筠棠也觉得怪怪的。
不过他们现在在外,马上又要去给他找大夫,这么殿下微臣的说确实不妥当,反正之前他们队伍也扮过行商,那还如之前一样叫兄长好了,他们以兄弟相称在外也方便些。
“那微臣便唤殿下为兄长。”
摄政王轻轻颔首,沈筠棠在旁瞧着只觉得他好似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顿时更为担心。
她轻轻用披风将他盖好,已经中毒了,更不能受凉,不然到时候雪上加霜,恐怕真的会殒命。
折腾了这么会儿,山洞外天色已经完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