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义手里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逗着自家的花斑猫玩,便被沈瑛拽着胳膊拉进了屋子里。
沈瑛一进屋便把门栓给牢牢地锁上了。
钟诚义发现不对劲,林信书对这种情形没由来的有些害怕,拽紧了钟诚义的衣袖:“哥哥。”
钟诚义皱着眉头望着不远处走来的人,轻声安抚道:“别怕。”
沈瑛关上窗户拉着钟诚义躲在柜子后面,沉声说道:“等一下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钟诚义虽然还是有些茫然,但还是点头。
沈瑛交代完便准备出门,她虽然也不太确定等等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幕像极了自己小时候遇到的情况。
她知道是土匪来了。
门外想起了一阵猫叫声,不似平常的声音,像是遇到危险时发出的警告。
是阿怪,阿怪还在外面。
但下一秒只伴随了一身凄惨的猫叫声便归于平静。
“死猫,滚开点,别脏了我们鬼爷的鞋。”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信书听见阿怪的声音后,拽着钟诚义袖子的手更用力了,低着头,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哥哥,阿怪它怎么了?”
钟诚义虽然看不见外面,但是他知道,那是动物濒死前的一声惨叫。
钟诚义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红,放在身侧的拳头泛起了青筋,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发着抖。
沈瑛深吸了口气,推门出去,看见不远处奄奄一息的花斑猫,身子不停地抽搐着,唇边满是鲜血。沈瑛眸子震动了一下扭过了头,对着来人笑脸相迎地说道:“这位爷是打哪儿来呀?都是我们家的畜生冒犯了爷,死了正好。”
鬼爷看着沈瑛的脸,伸手摸了摸,笑着说道:“你这老女人皮还挺嫩的。”
沈瑛的眉头不自觉地轻皱了一下,忍下心中的厌恶笑着说道:“爷,我这皮都老得不成样子了,别脏了爷的手。”
说完便不动声色地轻微错开。
鬼爷眉头皱起,好似下一秒就要发火,但却被一旁的女人给拦下了,问道:“你这儿可有住的地方?”
沈瑛愣了一下,打量了眼前的女人,看穿着打扮,还有那有些别扭的口音,不像是本土人,但那种脸可以说是惊艳了,只是那充满魅惑的眸子里有一种让人看不出的幽暗,让人有些瘆得慌。
沈瑛避开女人的眼睛,笑着说道:“我这房子破破烂烂的,怕是会委屈了爷。”
一旁的瘦高个有些不太开心地说道:“废什么话,给我起开!”
说完便径直往里走。
沈瑛把他们带去了另一间屋子,待众人走后,钟诚义和林信书才从柜子里出来,打开了门。
林信书看着已经无力回天的阿怪,蹲在一旁抱着阿怪的身体,脸不停地蹭着阿怪的毛,想让阿怪的身体不再那么冰冷,但却怎么也抱不暖,眼泪只能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无助极了。
“哥哥,怎么办?为什么阿怪就是醒不过来。”
“哥哥,怎么办?”
钟诚义只能站在一旁,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阿怪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僵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一瞬间钟诚义觉得自己无能极了,什么都保护不了,连只小猫也护不住。
夜半,林信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以前每晚阿怪都会睡在自己枕边,冬日的寒夜里总能感觉小毛球温暖的身体,还有那小小的呼吸声。
但此时枕边只剩下了一片冰凉。
而此时的钟诚义蹲坐在门外,好似感觉不到寒风似的,就这么呆愣愣地蹲着。
另一间屋子里仍旧灯火通明,里面不时地传来男人的嬉笑声,听得钟诚义无比地刺耳。
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男人的嬉笑声停止了,木门被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嘴里正叼着烟,半边肩膀暴露在寒风中。
钟诚义抬眸望向那个女人,眼中满是愤恨和厌恶。
女人也转头看向他,原本无波的眸子此时充满了笑意,对着不远处的钟诚义吐出来一口烟圈。
“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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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就这么平静地待过了这个冬季,而这个冬季比往常还要死寂,没有鞭炮,没有锣鼓,只有满天的烟雾。
那天次日,那个粗犷的男人把村子里的人都带了过来,他的手下手里个个都拿着枪支,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他们被男人的手下都被安排到了田野里,他们手里都拿着火把,把那些地里的枯草都烧了干净。
次年的春天,男人给村里的每一个都发了一把种子,并对村里的人说,这个种子能开出金子,是神圣的花。
当然村子里的人都不相信,但他们也不敢反抗男人的命令,只能听从。
然而村子里的一个老人认出了这个种子,看着手里的种子,气得连手都在发着抖,苍老的脸上隐隐爆起了青筋,把种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造孽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说道:“你这个。。这个恶心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这种花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灾祸吗!你这个。。。”
老人还没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中,眼睛还像生前一样瞪着,那滴未落下的眼泪划过脸颊,融进了泥土里。
那些人就这么看着,有一些受不了的女人也只是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生怕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而在门内的林信书看到这一幕,内心一惊,声音都发着抖,被钟诚义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别看,小书。”
林信书感受着哥哥的怀抱里的温暖,内心平静了下来,问道:“哥哥,那些种子是什么?”
钟诚义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
“罂粟。”
“这是什么?”林信书问道。
“是一种害人的花,所有人对对此恐惧,即使它的价值无限,但也没人愿意去触碰的禁品。”
“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沈瑛喊道。
钟诚义听到了沈瑛的呼喊,正想冲出去,但却被沈瑛的眼神给阻止了,就只能这么定定地看着。
男人给了沈瑛一巴掌,愤怒地说道:“妈的!□□!”
“呸!你们这群害人的臭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种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就是想要钱吗?我是不可能让你们如愿的!”
说完便把一旁放着的袋子给推进了河里。
罂粟是沈瑛这辈子最痛恨的东西,就是这种东西害了自己爹娘的命。
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男人被沈瑛激怒了,一脚踹向沈瑛的胸口。
“娘!”
第44章 死生
好冷!
钟诚义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黑暗,这里冰凉刺骨,周围什么也没有。
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疼痛难忍,嘶哑地如同铁锈一般。
用手撑起有些疲软的身子,勉力站了起来,缓步挪到一边,想感觉一下这里是哪里,伸手慢慢地摸索着。
这里是。。。一面墙壁。
又走到了一处尽头,还是墙壁。
想来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了某处地方。
“咳咳!”不远处一个十分黑暗的角落里发出来一阵轻咳声。
钟诚义立刻全身紧绷,眉间皱起。
只听那人发出了微弱地声响:“水。。。水。。。”
“娘!”
钟诚义赶忙跑了过去,但这里实在是太黑了,不知道被什么扳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沈瑛听到了声响,身子想挪到过去,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全身都疼,尤其是胸口那处,钳制着,连呼吸都生疼。
钟诚义顾不得疼痛,赶忙爬了起来,跑到沈瑛身边,只有离得近时,才能勉强看清样貌。
原本干净娟秀的脸上,满是伤痕,有些许皱纹的嘴角留下了一道鲜血,刺痛着钟诚义的眼睛,哽咽道:“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沈瑛的气息十分微弱,男人踢过来的那一脚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但对着哭泣的儿子,沈瑛还是想给他一个笑容,但勉力扯出的笑容,让钟诚义更加难过。
沈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似安慰地抚摸钟诚义的脸庞,缓慢说道:“阿义,别哭。”
地牢里的温度实在是冷得刺骨。
夜晚即使两人蜷缩在一起也是无济于事,钟诚义每每晚上会被冻醒,每次感觉沈瑛睡在自己身边好似已经断了呼吸,总是凑近了才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