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尧的生母是慕太师的原配发妻,原配故去后,慕太师扶正最宠爱的侧夫人方氏做了正妻。
慕成尧为方氏所出,也顺其自然成了嫡子,慕成尧幼年被先夫人打压颇多,最终养成一副阴沉不定的性子,视生性温良的慕君尧为劲敌,设计陷害慕君尧不得太师宠爱、下人敬重。最后更是抢了女主云碧水为妻,利用云碧水对自己的爱慕刺激慕君尧,在夺妻之痛操控下,失去理智的慕君尧落入慕成尧布下的陷阱,变成个疯子。
云碧水对昔日得圣上赞誉的未婚夫很是畏惧嫌恶,任由王府侍卫将慕君尧骗入河中淹死。
谢嫣的使命就是扶正深情男二慕君尧,并促成他和女主云碧水的姻缘。
而谢嫣的马甲,则是慕君尧身边唯一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女嫣红。
在身世上,慕君尧和她在实习任务中的身份倒还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皆为继室所不容。
天涯何处无芳草,慕君尧一个得帝王称颂的才子何必非要单恋云碧水这么一个白眼狼女主,谢嫣极其不能理解系统的三观。
她想起实习任务里那位从未谋面过、致力于替沈烟歌扫除万难的夫君谢君仪。慕君尧和领了一票好人卡的谢君仪很是相似,对云碧水一颗心日月可鉴,就算是淹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所想的都是云碧水另嫁他人会不会受了委屈……
谢嫣感慨万千,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情种。
总部的规定不能朝令夕改,谢嫣身负“假一罚十”的惩罚又是被灌输职业道德的正式员工,不能因为个人情绪恶意违背系统,于是必须从长计议。
她打开任务介绍面板,现在的形势资料里也有提及,慕成尧的乳母担忧慕君尧光芒太盛妨碍到慕成尧的大好前程,溜入慕君尧的房中在他杯盏里下了能让人高热不醒的药,慕成尧收买御医污蔑慕君尧染上瘟疫,方氏在一旁上下嘴皮一碰,说动慕太师将慕君尧逐去乡下的田庄养病。
而这些拿着鞭子虐打慕君尧的下人乃方氏手里的爪牙,是专门被换进田庄用来折磨慕君尧的人。
慕君尧身边伺候的人被慕成尧换掉七七八八,就只剩下嫣红一个侍女勉强服侍。
谢嫣穿过来前,正值嫣红以自己的单薄身躯拼死护住慕君尧不再遭受□□,虽然系统帮她屏蔽了痛觉,方才那几鞭仍旧令她心有余悸。
几个喽啰见她昏死过去,捏着鞭子面面相觑起来。
想起夫人留下不许将慕君尧打死的嘱咐,几个人心里也有些后怕,丢开鞭子忙唤来田庄里几个洒扫的仆妇:“快,赶快寻郎中把这贱丫头救醒,若闹出人命可就棘手了!”
身下的慕君尧手掌支地艰难直起上身,脱下外袍裹住谢嫣鲜血淋漓的脊背,双手揽过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
身为主子却如此屈尊,这举止实在是越矩。谢嫣因为还在装晕推脱不得,只能压下心头的怪异感,勉为其难任由这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嫡长子抱着。
慕君尧生得高大,身子却很是单薄。隔着身上厚重的衣衫,谢嫣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臂间的嶙峋骨骼。
他已经在田庄上住了一年有余,高热按理说早已退去,可是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虚弱地令谢嫣不得不怀疑他随时会因为体力不支把她扔下来。
田庄里方氏和慕成尧的眼线太多,目前最紧迫的不是想尽办法拉男主慕成尧下水,而是应当尽快治好慕君尧的身体,让他光明正大回到太师府。
方氏对慕太师吹的枕头风一阵又一阵,今天能害慕君尧被逐到田庄,明日就能让云碧水心甘情愿嫁给慕成尧。枕头风的厉害,谢嫣之前在许氏那里领教过数回。
慕君尧在大大小小的屋宅间不停穿梭,久到谢嫣都快睡着了才停下。
他推开一扇狭窄的木门,灰土从门楣上抖落下来,慕君尧小心翼翼将谢嫣放到床铺上,摊开一旁的被子盖住她血肉模糊的肩背,凝视她惨白脸色沉默地坐在一边的杌子上,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是我没用,连累你跟着我受苦。”
谢嫣一直不能容忍颓废的男人,她很想上去抽他几掌,道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您能被总部挑中做男主的终结者,这就注定一生会大起大落,大丈夫义薄云天何必为了一点小小的得失自怨自艾……
她脑海里这个念头刚蹦出来,系统立刻条件反射威胁:“合同第三十八条规定,崩人设,死得快。宿主你是不是嫌一百遍太少?”
总部员工崩人设的先例谢嫣也有耳闻,超脱原主原先性格行事的后果极其惨烈。
她在脑海里浏览一遍嫣红的身世,发现这丫头竟是罪臣之女,没有抄家前是长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大户人家小姐,因为父亲站错队一朝获罪,才被卖进得新帝眷顾的太师府做婢女,府里废□□羽的后裔众多,孤僻沉默的嫣红身为其中之一,素来没有什么存在感。
嫣红憋屈的性子很好伪装,可资料中还显示她对慕君尧一往情深,慕君尧淹死后,她也跟着跳井殉情。
对于已经死了很久不再有七情六欲的谢嫣来说,这一点非常具有挑战性。
第4章 嫡子逆袭手册(二)
对于受过高强度技能训练的谢嫣来说,这反倒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生前那些羁绊,只是个穿梭在不同世界之间的魂魄,伪装出的情绪骗过了自己,那也一定能骗得过别人。
嫣红因为出身在太师府里素来是方氏房里那些大丫鬟欺辱讽刺的对象,又被主母赶出府服侍患了恶疾的嫡长子,处境凄苦到了极点。
谢嫣低头瞧着嫣红的一双手,细长的本应该是沾染笔墨纸砚的手指,如今粗砺得不成样子,指节和掌心处结着厚重的粗茧,显出微微的淡黄色。指尖被鞭子划开数道伤口,溢出来的鲜血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她也不肯低声下气向田庄的仆妇们要一瓶药。
谢嫣对嫣红的脾性摸了七七八八,她缓缓睁开眼,眼神慢慢聚到慕君尧身上,沙哑着嗓子道:“大少爷是嫣红的主子,不管大少爷身处何地,奴婢都是要跟着大少爷的。”
慕君尧掀开嘴角无声苦笑:“现在的我等同于一个废人,被人监视遭人迫害,太师府再也回不去。你跟着我没有出路,等伤养好,便从我这里拿回卖身契去外头谋个好前程,不要再跟着我这么个窝囊废……”
这话听在谢嫣的耳中刺耳无比,一年前的慕君尧还是名满京城的太师府嫡长子,少年立于城中,是何等的风流倜傥,何等的意气风发。
撇开一根筋吊死在慕成尧身上的云碧水不谈,爱慕他的京城少女多如牛毛。
而经此一劫,他双目空洞,面容憔悴,全然没有当初于国子监挥斥方遒那般的神采飞扬。
一年的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也并不如何漫长,却能将人逼到这般境地,诛人先诛心,方氏和慕成尧的手段未免太过卑鄙。
在庄上受人磋磨的这些日子里,他不顾原主的暗示,多次隐晦地提出放她出府,皆被嫣红一一回绝。
今日就因为慕君尧比往常多咳了几声,原主向田庄上的长工们求救,那些寻衅滋事的长工逮着慕君尧好吃懒做的借口群起而攻。
要不是嫣红上去挡了几鞭子,慕君尧现在指不定就是一具尸首。
谢嫣肩负辅佐慕君尧上位的重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慕君尧许是信不过原主的忠贞,几次三番意欲放她出府,嫌隙一旦产生便极难自行愈合,难保方氏和慕成尧日后不会加以利用。
谢嫣决心下一剂猛药以表忠心,她的眼底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决绝之色,撑着床板气喘吁吁直起身子,满目凄然:“大少爷您是真不知还是惺惺作态?嫣红跟随您数载,在您还是府里深受赞誉的天之骄子时,就一直贴身服侍。嫣红自幼为奴,一路颠沛流离被卖进太师府,您从方氏手里救下奴婢的那一刻开始,嫣红就决意为大少爷出生入死!您执意要赶走奴婢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得知奴婢对您的心思而心生厌恶了?”
谢嫣双目濡湿,眼眶里盈满泪水,泪珠要落不落悬在眼角如同坠着的剔透珠玑。
她的语气哽咽,嘴唇青白,无助地缩进被褥里,举止间全是被心上人窥出心思的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