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169)

作者:南斐重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被他缠住的胡女吓得拔下发髻上的鸳鸯发钗,一个劲往他脸上划:“救命!救命!快救救奴家!”

傅君容惹上的胡女,乃是附近一家酒肆老板的小妾,酒肆老板财大气粗,挥手指使十数个护院不由分说将他拖去墙角。

拳头棍棒如杂乱无章的骤雨,迅猛无情砸进肉里。

再强横的抵挡,搁在眼下,无非都是螳臂当车。一顿折磨下来,傅君容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

他喘着粗气鼻青脸肿侧卧一旁,怀里的护心镜自袖袋剥落,傅君容来不及掩好,就被这些护院劈手夺去。

他大吼一声去抢,护院一脚踩住他手腕,翻来覆去端详许久,才翻手将护心镜丢回他怀里:“女儿家送给情郎的东西,又不值几个钱,吵什么吵!”

傅君容死死搂紧怀里的护心镜,缩在墙角屏息等待这些亡命之徒败兴而归。

他拖着病体,在一家客栈住了十日,又央堂倌替他找了个郎中上门诊病。

郎中手艺十分勉强,将他身上的淤青伤疤草草处理干净,便拱手告辞。

傅君容宿在客栈二楼雅间,时不时就能听到楼下传来的说书声。

他爹定国公战死,他丢下的铠甲也由部下带回京城。

他从前万分信任宠爱的柳卿卿,实则是个蛇蝎心肠的荡.妇,定国公府稍有没落之势,她随即喝下汤药,弄死他们的孩子,转而嫁给四皇子做了皇子妃。

他母亲长公主劝柳卿卿不得,悲痛欲绝拔出匕首意欲与她同归于尽,谁知柳卿卿竟被四皇子险险救下,带回宫里悉心疼宠。

圣上念他母亲丧夫丧子,下半辈子无依无靠,下旨接她母亲入宫调养。

傅君容初初听入此言,恨不能与那说书人斗个你死我活,然而听得次数太多,他又没法子堵住悠悠之口,心也就渐渐麻木。

“定国公府唯一令老朽同情的,就是定国公世子原配乔氏。乔氏幼年丧母,又被逼着嫁给当时尚且痴傻的世子,乔氏侍奉公婆,照顾夫君,行事不愧天地。可她的命太苦,世子病愈后另娶表妹柳氏为妻,以‘无后’之名休了乔氏。依老朽看,定国公府如今的遭遇,皆是忘恩负义的报应。”

怀里那方护心镜烙得他心脉滚烫,傅君容俯视护心镜那道参差不齐的断口,眼前莫名幻出乔嫣对那郑姓男子的扬起的笑容。

娇憨又稚气,尽管眼角已染上几缕细纹,却美过三月山寺桃花。

傅君容疲惫不堪闭上浑浊双眼,是他绝情绝义抛弃她,是他眼瞎错看柳卿卿,是他助纣为虐令她这颗明珠蒙尘,如今种种……皆是他的报应。

他这辈子谁都不曾亏欠,唯一亏欠的,便是乔嫣。

客栈人多嘴杂,他孤身一人待到第十一日,被歹人破窗抢去所有钱财,歹人划烂他面皮,又纠集一群人将他打了个半死,最后草席一裹,将他丢进墙角了事。

傅君容认得他们的腰牌,腰牌上雕着栩栩如生的焰纹,中央嵌了枚精巧玉珠……是宫里的人。

老天爷存心吊着他这条贱命,说什么也不许他去死。

苦涩药汁慢慢灌入口中,傅君容受不住这苦味作弄,呛得连声咳嗽。

喂药的人又往他口里塞入一枚蜜饯,小心翼翼道:“你可好些?”

这辈子只有一个人会在他撒泼不愿喝药时,取过蜜饯哄他开心。

傅君容泪流满面拽住那人的手,扯起嘴角做出个模糊口型:“乔嫣……”

“官人,”小药童握住药勺的手一抖,“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陡然惊醒,望着颇为熟悉的布置,嘶哑着嗓子愣愣念叨:“我没死?”

“官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又晕在我们医馆门口,老爷见你可怜,就将你带了回来,看你这一身伤……又是招惹了什么人?”

小药童见他盯着他手里的蜜饯盒子发呆,才解释道:“这是我们夫人想出的法子,时常有人不愿喝药,她就唤我们掺些蜜饯蜂蜜进去……啊呀,上次忘了同你说,我们夫人可是安阳侯嫡长女,我们老爷是营里赫赫有名的军医,你尽管在此住下养病,仇家断然不敢上门……”

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容色震惊而惨淡:“安阳侯嫡长女?”

小药童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

傅君容从未想过还有与她重逢的一日,他当年甩给她的休书写得明明白白,哪怕山移水竭,也誓与她此生永不相见。

他立刻生出遁走之意,小药童却瞪圆一双细小眼睛:“你再这样不领情,我可要唤我家夫人来治你!”

傅君容反抗不得,只能由着他摆弄。

“你这眼睛这嗓子好不了,腿骨也多有损伤,面上伤疤还能替你去个囫囵,你不必焦急,我们老爷的医术尤为出色,定能治好你!”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多谢……”

小药童无事就爱与他扯些有的没的,从乔嫣总角之时扯到成年,又扯到他头上。

他起初听得心烦意乱,几日下来却生起几分兴致,也就由着他天南地北一顿瞎扯。

“大官人你应该是外地人罢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说那定国公世子,那白眼狼前些日子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傅君容深深掩面,他蜷缩在被子里,两眼透过指缝,直直望着桌案上迎风摇曳的灯影,“你这么恨他?”

“可不是,”小药童一边替他换药,一边气鼓鼓吞下枚蜜饯,“他白白蹉跎我们夫人几年光阴,怎么不恨夫人随安阳侯方来此地,瘦得脱了人形,若不是老爷带她去塞外策马、送她兔子逗她开心,她哪能走出过去的阴霾我就弄不懂那白眼狼世子是怎么想的,放着贤惠爱妻不要,偏要去勾搭表妹那等浪.荡货色,这下好了,不但傅氏无后,连带着也把自个弄死了……”

他胸口宛如压了块巨石,小药童的言语如诛心之箭,扎得他左胸处血肉横飞。

万般浮华擦过鬓发匆匆而流,千帆过尽,万木复春,事情落到无法转圜的境地,他才体味自己铸下一个怎样的大错,错过一个怎样美好的姑娘。

“我们夫人可善心啦,但凡有贫苦百姓上门求医,她不仅分文不取,还亲自施予饭食。”

“大官人你看看,院子那些合欢都是夫人和老爷一起种的。”

他开始整夜整夜无法入眠,夜里独抱怀里的护心镜痛不欲生。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十年前摔坏脑袋变成傻子,十年后还是个可笑的傻子。

他一遍遍摩挲护心镜,终有一夜,猛然触到边角旁一串微微凹陷的纹路。

傅君容忙不迭端过灯盏一瞧,竟在护心镜一角发现两句铭文。

“期君体康泰,岁岁长相安。妻乔嫣留。”

他怔怔望着那个残破到辨认不出的“妻”字,咬着手指嚎啕大哭。

他一心念着与柳卿卿的旧情,对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全部视而不见。

他忘了,是她压下委屈养着他这个傻子。

他忘了,是她不惜受旁人白眼,也要将他从恶棍手下夺出来。

他忘了,那一个个凄冷月夜里,是她挑灯亲自缝补他的衣衫。

他忘了,她是天底下对他最好最无私的姑娘。

休弃她,是他孤注一掷造下的孽,眼下再提为时已晚。

他曾经的妻已作他人妇,为他人洗手做羹汤,为他人生儿育女。

茫茫人海中,他是最先放手的那一个,便无颜再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鬼话。

他甚至能想象她握住护心镜,雕镂这两句铭文的温婉模样。

那时的她,娇颜烂漫如花,双颊嫣红如霞,眼角凝着动人情意。她的面色踌躇又慌张,咬唇执刀对着护心镜划出一道印记,又恐自己下手不准,失了体面。

他哭成个泪人,一遍遍喃喃:“阿嫣,对不起,是君容辜负了你。”

脸上抹了药的伤口被咸咸泪水一浸,再度抽痛起来。

她夫君调配的药格外好用,涂抹数日,伤痕就已有了淡化之相。

阿嫣与她夫君从军营回医馆的那日,傅君容收拾好行囊悄无声息离开。

他躲进医馆对面的拐角,戴着斗笠半蹲于地,暗暗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纵使怀有身孕,她在他眼里却貌美远胜从前,阿嫣娉婷站在车辕上,郑大人一把将她抱下马车,笑眯眯打趣她:“娘子又沉了!”

“你放我下来!”她抓住他发冠吓唬,“不生了!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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