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一套拍摄设备,所以他们没法像大剧组一样多面开弓,拍摄顺序也就基本按着故事线来,只偶尔会插着空闲的时间点去进行跳跃式的拍摄。
今天上午余声就已经将本日的戏份给拍完了,按理说他都可以回家躺着睡觉了,但他还是选择了在这里陪着江亥,江亥又怎么能这样对他!
余声在心中数落了江亥无数次,想着在江亥拍完戏后就找他算账,但仔细检索自己的回忆,江亥好像也从没有抛下自己提前离开过。
算了!看在往日里他也有等自己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今天下午拍摄的是“戏中戏”,江亥饰演的姜梧枫与陈谧饰演的李意秋才是里头主角,舒鹃打板之后余声就盘着腿在远处看着。
说起来江亥和陈谧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挺养眼的,舒鹃对“戏中戏”的描绘也做足了功夫,让那二人即便没有直接的接触,也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GAY里GAY气”的味道。
如果不是边上还架着摄像机,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真有可能觉得他俩是一对。
“笑那么甜干什么?”见陈谧正微笑着与江亥对视,心中莫名泛酸的余声小声嘀咕道。
“怎么啦?我们的小声声吃醋啦?”
熟悉的声线,欠欠的语气,回过头果然是段薇薇本薇。
“吃醋?怎么可能!”要放在一个多小时前,余声百分百会着了段薇薇的道,但这回他偏不,他可不想再被江亥训了,说完这句话后余声便将脸别在一边不再去理段薇薇。
吃了闭门羹,段薇薇也不生气,只在余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又从手中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一瓶冰镇的茶饮料伸到余声面前,“诺,你喝不喝?”
蜜桃乌龙茶,是他还没尝过的新口味,怎么可能不喝!
“谢谢。”接过段薇薇手中的饮料,余声也没忘了道谢。
有了饮料做敲门砖,执着于下套的段薇薇又将方才的话给说了一遍,“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我都说了没有了!”余声先是给了她个白眼,想了想又开口道:“倒是你,不害怕自己的男朋友被江亥那个老妖怪掰弯吗?”叫你套路我,看这回你怎么回答!
然而自信满满的余声没有想到,段薇薇不但不上套,还反手给他塞了一嘴狗粮,“不会啊,我家谧宝只喜欢我一个人,有我在,他宁折不弯好吧。”
啊,饮料还没喝呢,余声就觉得自己吃饱了!
秀完了恩爱,段薇薇也没忘了自己的下套大业,再一次将话题引回了原点,“你倒是该担心担心你家江亥,他一会可是和谧宝有吻戏呢,可别这一吻就被偷了心哦!毕竟我家谧宝吻技超好的!”
上面的这句话三分真七分假,但她已经成功了,原还准备着与她反驳的余声在听到“吻戏”一词后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吻戏?哪来的吻戏?余声知道舒鹃给他的剧本不是完整版的,里头只有他需要演出的那一部分,但他哪能料到在舒鹃给江亥的剧本里居然还有与陈谧吻戏?
等等!这怎么行!江亥都还没和他拍吻戏呢,若是先与陈谧拍了,那江亥的初吻不就给陈谧了吗?
自己还等着“初吻换初吻”的等价交换呢!江亥那个奸商怎么能不把这事情告诉自己!他还是不是人啊!
尽管心中慌得很,余声终是开了口,“你可别套路我了!”他想做出一副不在意得样子,可这句话根本听不出他的底气。
“谁骗你啦,你自己看嘛。”演戏演全套,虽然余声这副模样让作为“主受派”的段薇薇在心中暗骂了自己可真坏,但她还抬手指了指江亥与陈谧二人所在的方向。
目光顺着段薇薇手指的方向看去,余声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在那里,江亥正搂着陈谧的腰,二人额头相抵,唇瓣近乎相贴。因为隔得有些远,余声看不起江亥此刻会是以怎样的眼神看着怀中的陈谧,但他的脑中已经本能地幻想出那该是脉脉含情。
江亥你这个大骗子,我敲你十八辈祖宗!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拍摄结束,在帮忙将设备搬上租借来的小面包车,又挥手送走舒鹃一行人后,余声光速收起脸上的营业式笑容,借一个转身冷不防地抓住了江亥的衣领,再一收手臂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仰头望向满面疑惑的江亥,余声咬牙切齿道:“江亥,你这个大骗子!”
这小傻瓜怎么了?是因为自己早前把他赶走了吗?但那也与“骗”不沾边呀。
突然被住着衣领的江亥就像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先稳住脚下,而后才迟疑地开了口,“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呢?”这个老妖怪欺骗玩自己的感情还要装无辜吗?
面对余声的质问,江亥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为了安抚莫名炸毛的小傻瓜,他抬手轻轻握住余声的手腕,又用一种极度轻柔且坦诚的目光与其对视,就如不久前余声脑补的那般。
见江亥不说话,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余声的心不由地软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
对别人使过的法子就甭想对他有效!就像吻过其别人的嘴唇他也不要!
又僵持了一会儿,怒气上头的余声左右都觉得江亥是在装傻,索性将话挑了个明白,“你的初吻是我的!你怎么能亲陈谧!”
“哈?”听到这话,江亥先是发出了疑问的惊叹,随后他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那天晚上你明明就说你也是初吻的!”江亥的笑让余声心中的怒气更上一层,拉扯着衣领的双手也收得更紧,“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别人也有吻戏!”
看来这小傻瓜是以为自己和陈谧接吻了,他好像不知道有“借位”这一说啊。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小傻瓜炸毛的原因,江亥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说起话来也有了余地。当然,这等送上门来的逗余声玩的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的确是初吻没错啊,不过我也没有说要把初吻留给你吧。”说话间,江亥眉尾挑起,眼神也从坦诚变成了玩味。
“诶?”这回,该余声疑惑了。
仔细想想,江亥他的确没有这样说过,“初吻换初吻”好像真的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把握好时机,江亥又开始了一下轮的撩逗。
“还是说……”他一手松开余声的手腕,转而勾住他的下巴,“你特别在意我吻了别人?你莫不是喜欢我?”后头的两句话,一句出自预谋,一句来得意外,连江亥自己都没防备住,它便抓着前一句的尾巴从他的喉咙里跑了出来。
喜欢?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学词汇闯入余声的脑海中却激起了千层海浪,那四散开来的浪花沿着人体发达的神经网络一路传导至他的心里。不过一秒,余声原本规律的心率就爆了表。
太阳西沉,晚风微凉,它抚过飞鸟、抚过树梢、抚过天空下的万物,自然也会抚过余声的脸颊,但她却带不走上头的温度。
如果余声此刻的双手不是在抓着江亥的衣领,如果他的手再向下些,他定会感受江亥胸腔内跳动的频率亦与他相当。
良久之后,恢复理智的余声奋力推开了跟前的江亥,“我才不在意!”
而余声的抵抗与他的拉扯一样让江亥触不及防,一个踉跄之后,江亥的大脑又悄悄地将方才涌上来的未名情绪给收了回去,于主观意识上那情绪就像未曾存在过一般。
“我才不在意!”又将那话加重语气重复一遍,余声便扔下江亥一人往公园外跑。
那天,落荒而逃的余声没有意识到自己只回答了江亥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有些话却是再没有机会能说出口。
第44章
他不喜欢江亥!
即便在第二天他就以“江亥的吻技怎么样?”为由头对陈谧旁敲侧击地换来了“只是借位”的答案,即便他这般行为放在旁人眼中怎么看都是来自于一位吃醋了的小情人,但余声还是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他不喜欢江亥!
他不喜欢江亥!至少在今天之前,余声都是这样认为的。
是夜。
入夏已有一段时间了,对余声来说又到了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没有空调,只能靠一台落地老电扇度日的苦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