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自己瘪瘪的肚子,余声道:“一会我们去吃‘开封菜’吧,我想喝他们家的蘑菇粥。”
可这一回他却没听到江亥的回应。
又喊了几声,身后一直都静悄悄的,余声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却看到江亥正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赵倾墨死了!
他死在平安夜,死因是吸/毒过量导致的意外溺亡!
消息一出,多个社交网站均因同一时刻的搜索流量过大而服务器崩溃,服务恢复之后流言与非议也开始疯狂传播。
坐在“开封菜”的餐厅里,心中难过至极的余声面对摆在自己面前的餐食却没有半点食欲。
尽管印着赵倾墨人像的餐盘纸已经被紧急下架了,但餐厅落地窗上的贴纸还没来得及撤换,在那里,赵倾墨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干净而美好。
而如此一个美好的人,却死在了万人欢度的平安夜。
即便网络上的声音已经开始“一边倒”了,但余声始终不愿意相信,赵倾墨会去吸/毒。他是那么的善良,会给自己这样的无名之辈道歉;会在片场给群演准备热朱古力奶;会在经纪人面前给自己解围,这种人怎么会去吸/毒呢?
明明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参加M台的跨年演唱会;明明他就有那么多爱他、支持他的粉丝;明明他在那样努力的活着......又怎么会就这样突然地死了呢?
难道是因为被人施暴的缘故吗?
看着余声无言沉默的样子,江亥知道他心中难过,也能猜到他肯定又回想起了被父亲毒打的日子。如今,再说些安慰的话也不过和先前一样无济于事。
他起身走到柜台前,找店员要来了打包袋,在将余声一口未动的餐品整整齐齐地装在袋子里后,他牵着余声离开了餐厅。
只是这一回,他们十指紧扣。
都说“十指连心”,江亥想要余声知道,自己还在他的身边。
第29章
直至回到家,余声耷拉着的脑袋也没抬起来过,若不是有江亥牵着他、在前头护着他,这一路上他怕是要摔好几个狗吃屎。
进屋后,江亥牵着余声走到书桌前,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乖乖坐下,不要想太多,在看见余声木讷地点了点头,江亥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见余声有些发白的嘴唇,意识到他到现在还没有进食的江亥语气轻柔地问道:“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不饿,不想吃。”而座位上的余声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抬眼看江亥。
说不饿是假的,但不想吃是真的,即便自己的胃正在不断向大脑输送“饥饿信号”,但现在的余声一点都提不起以往美食当前时的兴奋劲。
余声能忽略不断叩击大脑的信号,江亥也能听到他胃部传来的悲鸣。
为了让余声好好吃饭,别把饿坏了身子,江亥在书桌边蹲下了身子,又伸手捏了余声的脸颊:“乖,多少吃点,我现在就去帮你把粥热热好吗?”
见江亥蹲下了,余声本想把头再压下去些,不想让江亥看见自己憋了一路的眼泪,可在江亥的手触及到他的脸颊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又要被这个老妖怪笑话了……
不知何时起,余声竟开始在乎自己在江亥眼中的形象了,尽管现在他的心绞着疼,但这样的念头还是出现了他的脑海里。
可这回江亥并没有如往日那样出言打趣他,只是用拇指轻轻地帮他擦掉了眼泪。
拂去泪水后,江亥收回手,道:“吃点东西好吗?”
“唔……”望着江亥指尖沾着的泪水,余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识,现在的他尽然像个半大的孩子一样,连吃饭都需要人哄。
捕捉住余声眼中的动摇,江亥立马站起了身子:“你等一下,我去帮你热。”
没等余声再说些什么,他就拧着放在桌上的早餐往微波炉那边去了。
听着身后微波炉启动的声音,坐在书桌前的余声垂头绞着手指,现在的他连手机都不敢摸,因为他知道现在社交网络上定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赵倾墨的新闻。而无论那些新闻说了什么,到头来都会让他不禁想到赵倾墨身上的那些淤青,想到童年时对他施暴的父亲。更何况现在网络上的留言就像一把把尖刀,正在一下一下地剐去人间仅剩的美好。
等余声再抬起头时,热好的早餐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白澄澄的粥上飘着几线热气,吸入鼻腔之中便是一股浓浓的蘑菇味道四散开来。
余声不由想吐槽一句自己,明明心里很难过,却又会觉得眼前的东西好吃,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心思都拿去吐槽了,余声也就忘了在入口前要把那热粥吹一吹,结果自然就是被滚烫的粥水给烫得哇哇叫。
而他这么一叫,原本在收拾包装袋的江亥在收拾包装袋的江亥也放下的手中的活。
当江亥走到余声跟前时,余声正用手扇着被烫得红了一圈的嘴角。
“你呀,不知道吹一吹再吃吗?”
说着,他一手钩住余声的下巴,一手抽出一张卫生纸,小心翼翼地擦去了余声嘴角残余的粥水。
被烫之后的余声原就觉得难堪,又被江亥随之而来的动作给吓了个不轻,他别过发红的脸,辩驳道:“那不是因为我太饿了嘛!”
“哦?我记得刚刚你才说自己不饿啊。“说话间,江亥将余声洒在桌上的粥给清理了干净。
“我……”
怼不过江亥,余声只能老老实实低下头喝粥。
虽然之后他将每一口都认真吹过了,但嘴角烫出的小水泡却在之后的几天里好好“教育”了他。
余声原本觉得,自己喝下了那碗粥,就能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可那终究不是孟婆汤,且赵倾墨死亡一事的热度也非一般的持久。
无论是赵倾墨经纪人面无表情的记者会,还是警方草草公布的验尸报告,亦或是其所剩不多的粉丝与打着法律旗帜的“征讨者”们的争吵,每一件事都向散不开的迷雾围绕在余声身边。
更别说他工作的寻江影城了,在赵倾墨离世没多久那段日子里,余声感觉只要自己一脚跨入影城,身边除了江亥以外所有的人就都在谈论赵倾墨的死,惋惜也好,唾弃也罢,总归会让他觉得难受与压抑。
那段时间,只有江亥在无时不刻地照顾着他的情绪,带他离开非议之地也好,给他买好吃的也好,有时甚至会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就好像想帮他驱赶所有的不愉快。
直至春节到来之前,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毕竟影城已经歇业了,社交网站的热搜也逐步替换成了“欢度新年”。
除了不时被噩梦惊醒的余声和坚信自家爱豆人品的铁杆粉丝外,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已然忘了那个曾经如星星般闪耀的少年。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歇工的余声正扒在门后看着江亥在屋外走廊的尽头上打电话。
二人隔得挺远,余声听不到江亥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江亥此时的情绪有些不稳定。那一股股从江亥唇齿间涌出的白气围绕着他从未见过的低落表情,这让余声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江亥到底是怎么呢?前两天他和自己交代要回家去住几天的时候还很开心啊。
当江亥打完电话走回房间,想要探听缘由的余声赶忙贴上去。
可余声还没开口呢,就被江亥抢了先:“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啊?”
其实当江亥和自己说他过年时要回老家几天时,余声还有些失落,毕竟俩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开始渐渐依赖起这个“收留自己的好心人”了,面对突然而来的短暂分离他还真颇有些不适应。
但眼下余声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将江亥难过的样子收入眼中后,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从毕业以来,江亥一直在寻江这座包容又冷漠的城市里摸爬滚打,母亲也在县城里打着零工,一年多来,这对生活忙碌又艰辛的母子只在上个春节时见过面。
这回江亥本和母亲约好了一起过春节,就连回去票都提前买好了,若不是余声说自己不想给他添麻烦,他甚至想把余声这个小傻子也带回去。可刚刚母亲却来电话让他这个春节不要回家,因为她在县城里接了个保姆的活,雇主答应在春节期间给双倍的工资,她想多赚些钱去还债、去给江亥存“娶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