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泥还要回家给云连飞收拾衣服,让李清潭先回医院他又不愿意,只好带着人一块上了楼。

一层和二层楼道之间的声控灯坏了,清白的月光从窗口落进来。

李清潭伤口还未愈合,走起路来有些费力,云泥扶着他,两个人在昏暗的楼道里挨得很近。

沉闷的夏夜,潮湿的呼吸声缠在一起,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在逼仄的空间里散发着热度。

李清潭突然停住脚步,云泥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亮,像是带着温度,她仿佛被这温度灼烧着,呼吸也有些不稳。

谁也说不清是谁先靠近谁,等到回过神,彼此间的距离从有到无,比身体靠得更近的两个人的嘴唇。

潮湿而温热的气息深深浅浅的交换着,牙齿磕到一起,李清潭手撑着楼梯的栏杆,另只手被她抓紧。

他也用力攥着,指缝交错,汗水滑腻,却始终没有松开。

不过十几秒的事情,却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浑身软绵绵的。分开的瞬间,彼此往不同的方向偏着头,缓着沉而暧昧的呼吸。

李清潭吹了一夜冷风的脸在此时多了几分血色,唇瓣上沾着水光,泛着潋滟的红。

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眼睛湿润,唇角还有他不小心磕破的小口子,正在隐隐作痛,两个人对上眼的瞬间,谁也没有说话。

李清潭松开撑在栏杆上的手,又将她抱住,胳膊收紧了,头埋在她肩窝处蹭了蹭。

像是意外得到的宝贝,无比珍惜。

云泥手碰到他的口袋里,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手机。”

李清潭不用猜都知道是李明月的电话,又蹭了两下才去接。

深夜安静的楼道里,李明月的声音像是穿透了这夜色,“五分钟之内给我滚出来。”

“……”李清潭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字,电话就断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我先走了,不然等会我姐就该上来抓人了。”

云泥拉住他:“那我送你出去。”

李清潭回握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出去,你不是还要去医院吗,快点回去收拾东西吧。”

“李清潭。”她叫他的名字,多了几分不舍。

“欸。”他笑着应了声,伸手捏捏她的脸,“我很快就回来。”

……

李清潭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像是一场大起大落的梦,只是梦会醒会变成再也无法复制的一样东西,可是人不会。

见不到面的日子里,时间仿佛也被拉长,云泥忙着兼职和照顾父亲,只有很少的空闲能分给李清潭。

后来过了没多久,他养好伤也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又回了趟庐城。

那天正好是立秋,云泥前几天淋雨不小心感冒,吃了药在家里睡觉,没听见敲门声也没听见手机响。

等看到消息已经是傍晚,她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跑过去开门。

夏天突降暴雨,湿漉漉的水汽随着门一开卷进屋里,少年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处,被开门声引起注意,抬起头。

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他给她的记忆,永远都是等待的画面,可能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想要惩罚她,所以才会有了后来她等在原地的那几年。

……

狂风挟着暴雨在窗外呼啸,李清潭在外面坐了有一会,肩上、背上、还有腿上的湿意都已经被风干。

云泥给他倒了杯热水,想回房间穿上拖鞋,被他拉住胳膊,抱起来踩在他脚上,和他接了一个又长又湿的吻。

他揉着她的脑袋,分开了还想亲。

云泥刚刚没反应过来,这会手推着他的肩膀,头往旁边偏,“不行,我感冒了,会传染。”

他又凑过来,抓着她的手扣在腰后,细碎的吻落在她耳侧,还很得意的说:“刚刚已经亲过了。”

“……”

等到胡闹完已经过了有一会,云泥怕他真被传染,泡了一杯感冒药盯着他喝完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李清潭皱着眉,放下杯子,“中午。”

云泥拿了颗糖放在他手心里,拿着杯子往厨房走,“你下次要提前和我说,万一我不在家呢。”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没有惊喜。”云泥关了水龙头,把杯子放到一旁,“我醒来看到那么多未接电话,我吓死了。”

“……”

她笑了起来,沾着水的手捏了下他的耳垂,“但我现在还是很高兴。”

李清潭留在那庐城那几天,除了刚回来的第二天去宋家吃了次饭,剩下的时间全都和云泥腻在一起。

她去做兼职,他也要跟着,弄得学生家长还以为是她家里人不放心她的安全,特意找人来陪着的。

后来回去,云泥凶了李清潭一顿,等下一次再去做家教,他就在小区门口的奶茶店等着。

夏天最热的傍晚,两个人手牵着手,吃着冰淇淋走在路边,热浪未散,连风都沾上温度。

太热的时候,云泥做家教的时间从下午换到了晚上,李清潭也不提回北京的事,和她赖在家里看电影或者做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没有空调,风扇开到了最大也还是很热,窗外知了声越来越长。

云泥今天休息,傍晚出门去买菜,走到沙发那儿推了推还在睡觉的李清潭,“我要去买菜,你去不去?”

他迷迷糊糊醒了,又闭上眼,“困。”

她笑着戳了下他的脸,没再喊他,拿上钥匙出门。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哪里的关门声惊醒了屋里的人。

李清潭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夏天的傍晚天还很亮,小区里老人带着小孩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他等了会,才见云泥出现在视野里,“学姐。”

云泥回过头,看见他趴在阳台那儿,头发睡得乱糟糟,脸庞浸在夕阳昏黄的光影里,清晰而好看。

“怎么了?”她问。

他笑着说:“给我带只冰淇淋。”

“知道了。”她收回视线往前走,夏天的热风迎面而来,周围的知了声越来越长。

李清潭等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进屋,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又躺回沙发上。

夕阳落进屋里,风扇哗啦哗啦的转着。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到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会是他们在这个夏天见过的最后一面。

……

李清潭最终还是没能吃上那只冰淇淋,云泥在买菜回来的路上接到他的电话,那会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老爷子出事了,他顾不上和她好好道别,约好了等她过生日的时候一起去铜城看日落。

之后的几天,云泥依旧和往常一样忙碌,和李清潭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的,只知道他爷爷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

后来,老爷子终究还是没有捱过那个夏天,云泥在新闻上看见李家发出的讣告,在记者□□短炮的镜头中,看见那个站在人群里的削瘦身影。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发过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她在一夕之间失去他的所有消息。

那一年,庐城迎来少有的漫长雨季,暴雨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像是要淹没整座城市。

云泥挤在下班族的公交车里,窗外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水帘顺着车窗往下滑落。

她从车里下来,撑着伞往前走。

小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在云泥迎面经过时,突然鸣了声笛,后排的车窗跟着降了下来。

车里坐着的女人对云泥来说并不陌生,她曾经在李老爷子去世的新闻上见过一次。

她穿着纯黑的长裙和李清潭站在一起。

此刻,她不同于那天的憔悴,妆容精致,头发梳的整齐,有着一双和李清潭七八分像的眼睛。

李明月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轻声道:“上车吧。”

她有话要说,显然这样的情形并不适合交谈,司机下车替云泥收了伞,让她坐在后排的另一侧。

车门重新关上,雨声变弱,车内萦绕着一点淡淡的檀香。

云泥这个名字对李明月来说也一样并不陌生,李清潭出事之后,何楚文在交代他在庐城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里,这两个字的出现率很高。

“我是李清潭的姐姐。”李明月只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到她脸上,确实是个很漂亮也很容易让人产生怜爱的小姑娘,她有一瞬间的不忍,但最终还是张了口:“李清潭他被我父亲送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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