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开始了,天气也更冷了,路上的行人都全副武装,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今天是周五,前两天庐城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雪,学校操场的积雪还没处理完,本来体育课已经取消,李清潭在教室睡了五分钟,又被蒋予叫起来:“老周叫我们操场集合!”

他不为所动:“说我请假了。”

蒋予见招拆招:“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体育课是跟高三在一块的?”

李清潭仍旧趴在那儿没动,过了几秒,他抬起头,起身拉上外套拉链:“走吧。”

“……”

操场上。

同一节体育课的班级很多,三个年级都有,这节是二班这学期也是高三这一年最后一节体育课。

汪平为了不给他们留遗憾,和其他班同节课的体育老师组织了一场打雪仗活动。

三中文理班级数量悬殊,最后高一和文科班为一队,剩下的所有理科班为一队。

汪平捏着哨子道:“跑的时候注意点别摔着,不准往雪团里塞石头和其他东西,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话音落,哨声响,场面顿时乱成一团,雪团满天飞,那些青涩的少年和少女,在奔跑和打闹中暧昧丛生。

云泥前几天才被方淼拉着放开手脚玩了一场,回去之后手腕疼了好久,这次没敢怎么动,悄悄从人群里溜出来。

但人实在太多了,这种混乱的场面其实打到最后谁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她后背接连挨了几个雪团。

一个不留神,脑袋也被砸中,雪团散开掉在睫毛上,她一边低头掸雪,一边往外走。

忽地撞到一个人,手指碰到对方冷冰冰的拉链。

云泥抬起头。

少年理了头发,露出轮廓分明的眉眼,低头看着她的时候,眼里一如既往地带着笑。

“学姐。”

云泥刚要说话,却见他抬头往后看了眼,神色倏地一变,抬手抓着她的肩膀,身形在她眼前一晃。

两个人的位置在瞬间调换过来,从远处飞来的一团雪砸在李清潭的后背上。

云泥被他护在怀里,从他身上淅淅簌簌落下的雪花全都掉进她脖颈里。

李清潭松开手,没顾得上和她说话,弯腰随便握了一团雪,朝着蒋予丢了过去。

一个又一个,速度很快。

“哎哎哎,李清潭你冷静一点。”蒋予边跑边往云泥这边躲,抓着她一只胳膊喊“学姐救命”。

云泥看着步步紧逼的李清潭:“你要不要——”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一推,脚步踉跄了下,径直朝着李清潭扑了过去。

那一瞬间,云泥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惊讶。

李清潭被她撞得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但还是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往后一仰,倒在了雪堆上。

她也惯性地倒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他的下巴上,耳边是他忍不住发出的闷哼声。

两个人叠方块似地躺在地上,四周是奔跑走动的脚步声。

云泥愣了几秒,才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无处可放的手在一瞬间没找到着力点,整个人又朝着他倒了下去。

这一次,是脸朝着脸倒下去的。

两个人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到很近,近到云泥在这样嘈杂吵闹的环境里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四目相对的那一秒,周围的动静好像都消失不见。

云泥也是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人的目光也是有温度的。

它灼人发烫,让人心动。

第22章 他不舍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云泥听见方淼在叫她,猛地回过神,忙不迭从李清潭怀里爬起来。

她呼吸有些急, 脸也很红:“我先走了。”

他没来得及说话, 只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天空又开始落雪,李清潭干脆躺在雪地里没有动, 看着一片片不同形状的雪花落下。

他想起先前的画面, 慢慢闭上眼睛, 笑了一声。

……

体育课结束, 云泥和方淼去食堂喝粥。

路上, 云泥总是分神想起那一秒的对视,以及那一刻从男生身上传出的温度和气息, 方淼说了什么, 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直至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眼皮一跳, 问:“谁?”

方淼突然被打断话茬, 卡壳道:“嗯?什么?”

“你刚刚在说什么?”

“说之前你住院的时候给你送果篮的那个男生啊。”方淼看着她:“我后来不是在学校门口见到他穿着四中的校服么, 就找那边学校的朋友的打听了一下。那个男生叫钟焱, 也是高三的, 不过他好像在四中的名声不太好, 也不怎么去学校,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你认识他吗?”

“认识,之前我被职高的人找麻烦,就是他救的我。”云泥皱了皱眉:“他怎么会给我送果篮?”

“可能是觉得你是因为之前救了他所以才会被职高的报复,他心里过意不去,特意送个果篮来表示感谢?”

“也许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 她和钟焱之间也不存在谁欠谁,云泥也没想着再去招惹他。

可那个时候的云泥并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有着因果循环的,很多时候一些事情的结局总是事与愿违大于如愿以偿。

而当她深谙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转眼,半个月过去。

一月中旬,所有高三班级都结束了最后一节体育课,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学期最后一场考试。

高三要比其他两个年级先结束期末考,考试结束之后又在学校多上了一个星期的课,直到小年前一天上午才放假。

那天正好是高一高二拿成绩单的日子。

云泥从教学楼出来,看到高二和高三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广场上放着的年级大榜。

那会已经没多少学生,她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过去。

高一的年级大榜在左边,高二文在中间,理科在最左边,云泥从第一名看到第一千名,唯恐怕自己看漏了,又从头看了一遍。

确实是没有李清潭的名字。

高二理科班总共有一千五百三十名学生,最后五百名单独在一页,李清潭排在那一页的第一百个。

成绩自然也是惨不忍睹。

云泥看到两位数的理综,忍不住轻吸了口气。

这么差吗。

她笑了一声,抱着试卷走了。

不远处的高二教学楼,李清潭跟在李明月身后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姐弟俩走到云泥之前站过的地方。

李明月扫了眼年级榜,轻笑:“你还真行。”

“……”李清潭抬手摸了摸脸,没说话。

李明月收回视线往外走,“你是今天跟我一块回北京,还是要呆几天再回去?”

“过两天吧,我自己回去。”

“有事啊?”

“没,我就是不想回去那么早。”

李明月了然:“随便你,但也不要太迟了,今年我们去爷爷家吃年夜饭,你要是再像去年那样元宵节才回来,不管爸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帮着你了。”

李清潭“嗯”了声:“今年不会了。”

“……”李明月拉开车门,想了想,还是叮嘱道:“不管在哪儿,都不要做最差的人,有成绩才能有底气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知道吗?”

他愣了下,垂眸说:“知道。”

“那我走了,你早点回来。”

“好。”

李清潭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远,走到路边一家超市买了包烟,出来在街角站了会,才打车离开。

过小年当天,李清潭关了手机在家里睡了一天,阿姨早上悄悄来傍晚又悄悄走。

睡到半夜,他突然从梦中惊醒,睁眼是一片黑暗,四周流动着地是随处可见的安静。

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清楚和深刻,他不敢再闭上眼睛,生怕那些血红的画面再次充斥整个脑海。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汽笛声,李清潭躺在床上放空,好半天才爬起来在客厅找到烟和打火机。

他坐在那扇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前,指间烟火忽明忽暗,青白的烟雾晕染着画面。

从二十三层的高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高架上连绵的车灯,鳞次栉比的大厦,马路上如蝼蚁般地行人。

这远不是李清潭记忆里的庐城。

他就那样在窗前坐了一夜,等到天边泛白,才将手中未燃尽的烟头摁灭在已经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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