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姬?”刘英纳闷不曾见。
安欢放置好糕点说道:“梨姬是王爷之前犹为宠幸的歌姬,还曾与沈嫔一齐怀孕。风光一时呢!”
“是啊,可是后来她又无缘无故的小产了,还被指认是宫里的司马贵妃派来的细作,故被废居梨院。”李氏争抢着说。
刘英惊愕心想府中竟也有如此可怜之人,此刻安静之余,天空响起了几声闷雷。树枝如同成精的妖怪争相拍打着阁台,使整个淀清楼如同隔绝之地。
当晚,刘英噩梦连连。只第二天便有了祸事。
刘英梳洗才毕,粉装未施。萧侧妃就领着一干人等从倚霞阁过来了,贴身的有显容,显姿,身后又有四个宦者。
到了楼台门口,并不入内,只显容大呼道:“萧侧妃到!孺子刘氏何在?”
一会,刘英才被安欢儿扶了出来,躲在一旁斜亭中探看的的李怡儿也才敢过来。又东窜出来两个日常遣用的太监,一齐迎驾。
萧妃神色不满,不似寻常那般随和,只显姿又直入内房搬了把漆木雕花的椅子过来给萧佳人坐。
萧妃这才开口,眼神飘乎,道:“烦请刘妹妹看看,你院中是否主仆齐聚?”
刘英环顾一周,还是安欢一旁提道:“做杂活的静云不在,一晚上都没回来。”
刘英心想不妙,难不成静云犯了什么事?惹怒了萧妃?又只得照本宣科答道静云不在。
萧妃才拍了下椅子,被侍女扶起,居高临下,摆出令刘英望尘莫及的姿态说道:“是了,静云昨晚亥时过后都不曾回府,今早已经被本妃扣下了。王爷王妃不在府中,大小事宜皆由本妃裁夺。静云是仗着刘孺子你的威风才敢如此不将府规放在眼里……”
刘英心想静云分明酉时未到便将龚氏的信送回府中,怎么会成了亥时之后回府,心中又害怕与龚予仕的信被翻腾出来,尚不敢辩驳。
只听萧氏呵道:“来人啊,将静云撵出府去,这样的奴才王府再不敢用了。”说罢就有两个内监反道提了静云去了。
☆、梨姬
显容一旁帮腔道:“奴婢还听府里的人说,静云是往勾栏院方向去的呢。”说罢,低头嗤笑。
在场的奴婢也都甚为惊讶,交头接耳谈论了起来。
显姿也道:“据奴婢所知,静云从前是很老实的,难不成是替她主子办事?”
她神色流飞,毫不避讳的直射刘英。刘英憋的面红耳赤,心中早有怒火。
萧妃这才开口道:“住嘴!刘孺子好歹是在街边抛头露脸的杂艺人,怎会和那不清不白的勾栏院扯上关系。此事小惩大诫,便就此做罢吧,还望妹妹日后更要循规蹈矩啊。”
语罢,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搀扶刘英起来。可当刘英颤巍巍伸出手时,她又一个轻袖款摆,抽了回来。
刘英不察,一时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安欢机敏扶住了她。周遭又是一阵女子的娇笑。
待萧佳人走时,她还不忘嘱咐管家不必派人补淀清楼静云人手的空缺,刘英用人自是不够了。
经那萧侧妃这么一闹,整个王府的流言就愈发多了。好似干柴扔进了烈火,这锅里的水便止不住的沸腾起来。
刘孺子这边唏嘘,好久才缓过神来。想着萧氏与自己并未有所过节,何必如此打压?
李怡儿倒是忿忿不平,说道:“孺子何必惧她,依我看萧侧妃的恩宠还不及您呢。”
安欢才从后闱进来,提了些简易的菜食,道:“孺子清早就被萧侧妃这一通闹腾,还没用早膳,请进一些吧。”
相与之李怡,安欢则更加稳重贴心。
刘英喃喃,目光淡然道:“这萧妃似乎反倒比沈嫔还容不得我。”另一边接过安欢奉上的银箸,再无话。
李怡在一旁几欲插嘴,刘英才有些恼火和无奈说:“萧妃身份地位皆在我之上,况且王爷如今不在府中,我拿什么跟她争?今日我不摒气贴耳,你们,甚至我,随时便可被她像扔静云一样扔出去。”
刘英又转神来思,仿佛想到了什么,才又开口:“那年我十六岁,到南门给宜阳何氏老太爷庆生。去时府里有个七姨娘,那时还光鲜气派。等到三日后,我们艺班离开时,才在侧门看见她大雪中衣不蔽体的被打了出去,听说是打碎了何老爷最爱普佛琉璃盏。事实是否如此,内里各中缘由便不得而知了。”
安欢和李怡听的仔细,皆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害怕不已。
次日清早,王爷王妃才回府。
只是晋王一到府就奔向沈嫔的同恩台,想来萧妃大闹淀清楼,他也是知道的。
同恩台温暖氤氲,赵祈睿匆匆进来,沈嫔会心一笑,略微行礼,便上前给他解了披风。
王一把拉住她的手,沈氏才转头对贴身侍女芳云道:“将竞平抱过来给睿哥看。”
又问:“睿哥可去见过了萧妃姐姐和刘孺子?”沈氏绝口不提二人之事,却又不得不让晋王想起二人之事。
晋王才眉眼微蹙道:“我只庆幸不是你,你没有掺和进去。”
沈嫔才略带娇羞,两颊晕出妩媚诺诺道:“萋儿不敢让睿哥烦伤,更不愿睿哥因他们劳神。”
便倚在晋王的胸膛,晋王也是无比怜爱一把抱住了她。
等到午饭过后时刻,晋王才过来刘英这里。
他心中原不太理解刘英,疑是她不安分生事,也有一肚子惑水。
但刘孺子却十分殷勤,只问他从哪里来,是否用饭,又给他周身打理整顿一番才退到一边。恭定异常。
晋王再不好开口,良久才说:“你和萧妃?”
刘英仿佛就等着晋王发此一问,立即半跪道:“此事是臣妾的过失,是臣妾自己没有管理好宫人。有劳萧妃姐姐大方开解,保全了臣妾颜面和王府体面。”
晋王看她如此很是欣慰伸手将她扶起,王爷手中的温热让她多了分从容和安定,是筹码,更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刘英落座,晋王看整个内阁除了自己的贴身太监韩时,再无奴才,道:“你这阁中的人都去哪了?”
刘英慢条斯理说:“静云被发落后,阁中的人就更少了,有些事臣妾自己能做也不必驱使他们。”好像不用奴仆服侍是极为平淡正常的事。
“这怎么可以?”晋王反驳,“萧妃,实在过了。”
又一会,晋王出了淀清楼。走了几步就听见外面有人喋喋不休说什么刘孺子原是勾栏院的娼妇出身。
晋王更是大怒,立刻便发落了她们,随后又命贴身韩舍人安排四个得力的奴婢去服侍刘英。
刘英看着主君远去,目光幽深。安欢和李怡才从外面回来,李怡笑道:“奴婢刚才已经见到萧侧妃身边的雀儿和环儿被打发了呢。”
安欢补充说,语气轻蔑:“奴婢只是略费口舌,她们便以为到这淀清楼来诋毁孺子可讨她们主子欢心了。”
刘英才舒了口气:“我虽不害人,却也不会由着他们践踏。我现在还有这荣宠她就敢如此,他日若是失宠岂不由她摆布不能自救?!”
言语中略带寒意,更像是失意之语。
但那晚,却又是沈嫔侍寝。
只是晋王一连几日都没有去萧妃的倚霞阁。初局倒是更加错综复杂,胜负难辨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非对错向来是最理不清的,在这侯门王府也是最不必理清的。
十月八日,是沈嫔的生辰,晋王为她在府中正殿庆生。酒过三巡,王公众臣也已退半。
刘英坐在萧妃之后,今晚夜宴的食物据说都是宫里赐下来的。即便如此珍馐刘英都是索然无味,心中有些幽怨之情。
望着沈嫔衣容焕发坐在晋王身边言笑晏晏,王妃郭清仪则实在显得有些多余了,萧妃面色更是不好。
想想他们,刘英心中便好受不少。管弦咿呀仍旧不知疲累的造作个不停,宫杯相碰的声音也时有。
眸光盼转之间刘英看着对面一桌的一位王爷服饰的男子,旁边的女子轻佻,头上钗环七八实在有些俗不可耐。更不像是王妃的样子。
安欢看她似有困惑,便俯身道:“那是汉王,是皇帝陛下的弟弟,年岁与王爷相当,关系甚好。他旁边的是侧嫔韩氏。”
“侧嫔?”刘英纳闷如此宴会汉王怎会带侧妾而非正室赴宴,无数想法在脑中思量不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