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丹朱(174)

张遥无奈一笑:“先生,我与丹朱小姐的确是在街上认识的,但不是什么抢人,是她邀请给我治病,我便与她去了桃花山,先生,我进京的时候咳疾犯了,很严重,有同伴可以作证——”

杨敬挣扎着站起来,血流满面让他面容更狰狞:“陈丹朱给你治病,治好了病,为什么还与你来往?适才她的婢女还来与你私会,徐洛之,你也休要装模作样,这书生那日就是陈丹朱送进来的,陈丹朱的马车就在门外,门吏亲眼所见,你热情相迎,你有什么话说——”

适才张遥竟然是去跟陈丹朱的婢女私会了?还有,张遥是被陈丹朱送来的?门外的人议论纷纷,看看张遥,看看徐洛之。

门吏此时也站出来,为徐洛之辩解:“那日是一个姑娘送张遥来的,但祭酒大人并没有见那个姑娘,那姑娘也没有进来——”

杨敬打断他,指着徐洛之扬天长笑:“那时没见,谁知道其他时候有没有见?要不然,你为什么收一个寒门子弟为弟子?”

两个知道内情的助教要说话,徐洛之却制止了,看着张遥,问:“你与陈丹朱结交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遥平静的说:“学生认为这是我的私事,与求学无关,所以不用说。”

徐洛之再问:“你与陈丹朱只是医患相交?她真是路遇你生病而出手相助?”

这件事啊,张遥迟疑一下,抬头:“不是。”

徐洛之沉声问:“那是为什么?”

果然不是啊,就说了嘛,陈丹朱怎么会是那种人,无缘无故的路上遇到一个生病的书生,就给他治病,门外诸人一片议论好奇指指点点。

听说是给三皇子试药呢。

是不是这个?

张遥摇头:“请先生谅解,这是学生的私事,与求学无关,学生不便回答。”

竟然不答!私事?门外再次哗然,在一片热闹中夹杂着杨敬的狂笑。

徐洛之怒喝:“都住口!”

喧哗顿消,连癫狂的杨敬都停下来,儒师发怒还是很吓人的。

“张遥。”徐洛之看着张遥,“我再问你一遍,是因为什么,你如果不说清楚,现在就立刻离开国子监!”

张遥对徐洛之大礼一拜:“多谢先生这几日的教导,张遥受益匪浅,先生的教导学生将谨记在心。”

说罢转身,并没有先去收拾书卷,而是蹲在地上,将散落的糖果一一的捡起,哪怕碎裂的——

看到他这样子,徐洛之面色阴沉拂袖转身就走。

杨敬在后大笑要说什么,徐洛之又回过头,喝道:“来人,将杨敬押送到官府,告诉中正官,敢来儒门圣地咆哮,猖狂忤逆,剥去他黄籍削士族身份!”

杨敬大惊:“你,你敢,我没做错什么!”

徐洛之冷冷:“做没做错,就让官府判定吧。”说罢拂袖向外走,门外围观的学生助教们纷纷让开路,这边国子监杂役也再不敢迟疑,上前将杨敬按住,先塞住嘴,再拖了出去。

张遥的学舍内只剩下他一人,在门外监生们的注视议论下,将一地的糖果重新装在匣子里,放进书笈——破书笈在入学的时候被陈丹朱赠送新的——再将将笔墨纸砚书卷衣衫装上,高高满满的背起来。

“劳驾。”张遥对门外涌涌的人含笑说道,“借个路。”

学生们顿时让开,有的神情惊讶有的鄙夷有的不屑有的嘲讽,还有人发出咒骂声,张遥充耳不闻,施施然背着书笈走出国子监。

大门在后徐徐关上,张遥回头看了眼高大肃穆的牌坊,收回视线大步而去。

第201章 不说

刘薇坐着车进了家门,仆妇笑着迎接:“小姐没在姑外婆家多玩几天?”

刘薇以前去常家,几乎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姑外婆疼惜,常家庄园阔朗,富饶,家中姐妹们多,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种富饶热闹快乐的日子。

现在她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城里有了新的玩伴,比如陈丹朱,比如金瑶公主,还有李涟小姐,虽然不像常家姐妹们那般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总觉得在自己窄小的家里也不那么孤寂了。

还有,一直格挡在一家三口之间的亲事解除了,母亲和父亲不再争执,她和父亲之间也少了抱怨,也突然看到父亲头发里竟然有不少白发,母亲的脸上也有了浅浅的皱纹,她在外住久了,会惦记父母。

再有,家里多了一个兄长,添了很多热闹,虽然这个兄长进了国子监读书,五天才回来一次。

刘薇突然觉得想回家了,在别人家住不下去。

姑外婆现在在她心里是别人家了,小时候她还去庙里偷偷的祈祷,让姑外婆变成她的家。

想到这里,刘薇忍不住笑,笑自己的年少,然后想到初次见陈丹朱的时候,她举着糖人递过来,说“有时候你觉得天大的没办法度过的难事伤心事,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呢。”

是呢,现在再回想以前流的眼泪,生的哀怨,真是过于烦恼了。

“母亲在做什么?父亲去药堂了吧?”刘薇扶着仆妇的手问。

仆妇是看着曹氏长大的老仆,很高兴看到女儿惦记父母:“都在家呢,张公子也在呢。”

刘薇有些惊讶:“兄长回来了?”脚步并没有任何迟疑,反而欢快的向厅堂而去,“读书也不用那么辛苦嘛,就该多回来,国子监里哪有家里住着舒服——”

她欢快的踏入厅堂,喊着爹爹母亲兄长——话音未落,就看到厅堂里气氛不对,父亲神情悲愤,母亲还在擦泪,张遥倒是神情平静,看到她进来,笑着打招呼:“妹妹回来了啊。”

刘掌柜对女儿挤出一丝笑,曹氏侧脸擦泪:“你怎么回来了?这才刚去了——吃饭了吗?走吧,我们去后边吃。”

这是要把刘薇带着回避,刘薇才不肯走,问:“出什么事了?你们别瞒着我啊。”

刘掌柜没说话,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曹氏叹气:“我就说,跟她扯上关系,总是不好的,总会惹来麻烦的。”

“你别这么说。”刘掌柜呵斥,“她又没做什么。”

曹氏生气:“她做的事还少啊。”

张遥唤声婶娘:“这件事其实跟她无关。”

曹氏拂袖:“你们啊——我不管了。”

刘薇听得更是一头雾水,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是谁啊?”

“薇薇啊,这件事——”刘掌柜要说。

曹氏在一旁想要阻拦,给丈夫使眼色,这件事告诉薇薇有什么用,反而会让她难过,以及害怕——张遥被从国子监赶出来了,坏了名声,毁了前程,那将来成不了亲,会不会反悔?重提婚约,这是刘薇最害怕的事啊。

刘掌柜看到曹氏的眼色,但还是坚定的开口:“这件事不能瞒着薇薇,家里的事她也应该知道。”将张遥被从国子监赶出来的事讲了。

刘薇听得震惊又愤怒。

“他们怎么能这样!”她喊道,转身就外跑,“我去质问他们!”

曹氏急的站起来,张遥已经将刘薇拦住:“妹妹不要急,不要急。”

刘薇看着他,又是气又是急又是委屈,转头看到放在厅堂角落的书笈,顿时眼泪流下来:“这简直,胡说八道,欺人太甚,无耻。”

对于这件事,根本没有害怕担忧张遥会不会又危害她,只有愤怒和委屈,刘掌柜欣慰又骄傲,他的女儿啊,终于有了大心胸。

张遥劝着刘薇坐下,再道:“这件事,就是巧了,偏偏赶上那个书生被驱逐,满怀怨愤盯上了我,我觉得,不是丹朱小姐累害了我,而是我累害了她。”

刘薇拭泪:“兄长你能这样说,我替丹朱谢谢你。”

刘掌柜看看张遥,张张口又叹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先吃饭吧。”

曹氏起身往后走去唤仆妇准备饭菜,刘掌柜心神不宁的跟在其后,张遥和刘薇落后一步,刘薇唤住张遥。

“你怎么不跟国子监的人解释?”她低声问,“他们问你为什么跟陈丹朱来往,陈丹朱对你好,这很好解释啊,因为我与丹朱小姐要好,我跟丹朱小姐来往,难道还能是男盗女娼?”

张遥对她一笑:“已经这样了,没必要把你们也牵扯进来了。”

刘薇一怔,突然明白了,如果张遥解释因为她,陈丹朱才抓他给他治病,刘掌柜就要来作证,他们一家都要被询问,那张遥和她亲事的事也难免要被提及——订了亲事又解了亲事,虽然说是自愿的,但难免要被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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