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扬起眉毛。“让我看看我是不是理解对了,波特。你做了决定,要让他们看我的记忆?做这事你就不需要法庭许可令吗?”
哈利逼视着他。“并不真的需要。理论上,你是魔法部的拘留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从你大脑中提取任何我们需要的记忆。你最好乖乖合作,让大家都省心点,不然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逼你同意。无论如何,我都会拿到那段记忆。”
德拉科瞪了回去。“你是个浑球,知道吗?”
“要不是你总这么难相处,我也不会这样。偶尔配合点会让你少块肉吗?”
“会啊。”
哈利压下渐长的怒气。“你到底愿不愿意把记忆交出来?”
德拉科嗤笑道:“为什么我该愿意?”
“这可能挽救生命,马尔福。”
“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的命,所以你得找个更好的理由——”
哈利不觉握紧了拳头。“我说,马尔福。你最好别再胡说八道。你骗不了我,因为今天早上我才进过你的脑袋。我能感觉到你的感情,虽然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可我发现你身上居然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以称之为人性的东西——”
德拉科目光一闪。“哦,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我为妈妈伤心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什么感觉。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波特。所以你还是闭嘴吧——”
“敬酒还是罚酒,马尔福。你选吧。快点。我没有多余时间可以浪费。”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一脸怒气,推开哈利朝书房走去,生硬的背影里透着无声的抗议。
哈利跟上德拉科的脚步,竭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得意。
两人抵达哈利的书房时,赫敏朝德拉科投去凶狠的目光。
“你好啊,阳光小姐,”德拉科冷笑着坐进一张椅子里,“想我啦?”
她怒目而视,似乎懊恼于又不得不和德拉科打这种口水仗。“想得心如刀绞呢。”
德拉科吃吃轻笑,把目光转向哈利。“想知道她为什么跟最后一个男友分手吗,波特?”
她倨傲地抬起鼻子。“你比吸血鬼还糟,靠吸食人们的秘密为生。为什么你不告诉别人你是个听心者呢?你太喜欢这力量了,对吧?你这个堕落的虐待狂狗杂种——”
“我可不是这屋子里唯一沉迷于力量的人,”德拉科嗓音柔滑如丝,“当你意识到你不再是自己头儿的时候,感觉可真糟透了,不是吗?就连吕西安和所罗门都知道……”
她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而哈利只能讶然注视着她。德拉科又使用了他的“天赋”,一针见血正中要害。如果哈利没猜错的话,德拉科是通过综合思维和画面形成自己的结论,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但也有些时候只不过是唬人上当罢了,这就是德拉科真正的天赋。他知道如何修饰恶意。他能看出什么程度的夸大会超过对方接受的极限,就在那里划下界线,点到即止。
或许德拉科是在试探赫敏,说不定他只是抓住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添油加醋。因为哈利也没料到赫敏会这么讨厌让他占据主动。
话说回来,你可不希望她知道你能“对付”她,对吧?
赫敏说得对。德拉科就是个堕落的虐待狂狗杂种。
她一向能说会道,特别是在描述德拉科恶行的时候。
“好了,你们两个……”莱姆斯小声说。
德拉科脑袋往莱姆斯的方向偏了偏。“见鬼,他知道了。”
“我说够了,德拉科,”莱姆斯语气严厉起来,“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得去做。如果你配合一点,就不必在我们旁边忍太久。”
“你倒是提出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论点,”德拉科答道,“波特,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哈利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靠近冥想盆。
德拉科表情木然地望进那泛光的盆子里,灰色眼眸映着液体反射的波光,宛如白银一般。
哈利掏出魔杖,把杖尖抵在德拉科鬓角上。
他收敛着摄神取念的力量,小心翼翼地从德拉科脑中提取那段记忆。他把它牵引出来,截断,飘落在冥想盆上,又轻轻一拍,让它沉入盆底。
德拉科注视着那缕记忆消融在思绪的旋流中。“我还是记得它。”他说。哈利听出了一丝失望的情绪。
哈利点点头。“你当然能记得。它的原始版本还在你脑袋里,因为我没有抹去它。这并不像你习惯的遗忘咒。”
德拉科嗤笑一声。哈利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意思,因为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坐回之前那把椅子里,陷入了沉默。
哈利公事公办地朝赫敏招招手。“你先来。”
她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他们一起向德拉科的记忆中看去。
*
接着轮到莱姆斯,当他和哈利向记忆中窥看时,赫敏转向德拉科,思忖着方才所见的情景。
所以,白鼬他毕竟还是个人。
此时此刻,德拉科就是心灰意冷的写照。他颓然坐在那里,像是个宠坏的富家少爷,被父母强迫来参加某项不感兴趣的活动。他身上每一块紧绷的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却只能静坐示威,仿佛在说:“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你们开心了?”
“你妈妈的事,我很遗憾。”她温言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却不能让语调里透出同情。即使她并非透过德拉科的眼睛抑或思绪看到这段记忆,但斯内普告知他母亲死讯时,她还是辨出了他冰冷的灰色瞳孔里暗藏的情绪。过去,她曾无数次在自己镜中见过同样的眼神。
有些人不喜欢这样的冰冷,但赫敏却学会了对它心怀感激,因为它使痛苦得以减轻。看来德拉科也学会了这一点。
德拉科嗤之以鼻。“还真是那样。你和波特的思维确实完全相同。他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身形一僵。“哈利和我的思维并不完全相同。我们了解彼此的想法,不需要一丝不差地照搬对方的思维——”
“真甜蜜。”
她抿紧双唇。德拉科喜欢激怒别人。她不会再上当了。“你想为她报仇吗?”
他讶然注视着她。
“你想吗?”她又问了一遍。
他脸上惊讶退去,皱眉道:“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谁能帮你达成复仇。”
“这就是你操他的原因吗,格兰杰?因为这样他就能帮你达成你所寻求的复仇?”
她不为所动。“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复仇,德拉科。我有能力追捕那个杀害我父母的人、亲手消灭他,我向你保证,我会杀了他,哪怕那是我在世上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可你……你杀不了伏地魔。你知道你做不到。你没有那个实力——”
德拉科狠瞪着她。“我还有——”
“闭嘴!你什么都没有。你所谓的天赋只是个笑话,你根本没有真正掌握它。伏地魔只消看你一眼,就会像碾死鞋底的一只臭虫一样从你身上踩过去。你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两眼冒火,义愤填膺。“哦,看看现在谁才是虐待狂狗杂种吧。”
“如果你帮助哈利——竭尽你所能地帮助他,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不会说这足以治愈伤痛,马尔福。复仇常以虚假的诺言诱惑人,但无论如何,你想复仇,而哈利能够消灭伏地魔,虽然你甚至都没法动伏地魔一根寒毛。向哈利宣誓效忠吧,他会为你复仇。谁知道呢?也许你还会重拾生活的目标。哈利有这种影响力。你会发现,那将为你的灵魂带来救赎,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这口气真像个英雄的姘头。”
她倨傲地仰起鼻子,一言不发,对他不屑一顾。她并不觉得自己该搭理他,对他的话有所反应。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
他回瞪着她,最后那句话居然没能惹火她,这似乎令他有些懊恼,因为他正等着看她生气,毕竟,那是他能力的证明——煽动怒火,憎恨,或者猜忌。他不喜欢失败。
他们陷入了冰冷的沉默,直到哈利和莱姆斯从冥想盆中回来。
哈利扫了他们一眼,注意到了那极地般的静默,于是说:“我可不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现在没马尔福什么事了,”她轻蔑地说,“他该走了。”
德拉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或许他本以为她会向哈利说他的坏话。她居然表现得丝毫不受他影响,简直不可原谅。她能看出她终于惹恼了德拉科·马尔福。实际上,她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气结。这令她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