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波特,”西莫漫不经心地说,“完好无损地闯过媒体包围了?”
“差点就栽了。丽塔·斯基特也在,速记羽毛笔跟疯了似的。”哈利把斜挎包扔在桌上,瘫坐进椅子里,“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吹来了?”
“布列塔妮·沃特森。他们早上传讯了她,我主持了审讯。”
“好啊。你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新东西。她证实了特纳的说法,我还发现她喜欢淋巧克力的奶油糖果冰淇淋。她也有一双美腿。”
哈利摇摇头,用掌根托着下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西莫,西莫……我们真该把你送到海格那里阉掉。那女人可是个嫌疑犯……”
“啊,起先嘛,确实是,可当她显然摆脱嫌疑以后……你知道那一套,哈利。我得道歉,向她赔礼,请她去喝咖啡,等等,等等……”
“是啊,当然了,”哈利干巴巴地说,“我总说审讯室就像强制性的单身酒吧。”
“她也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嘛。她想要我。我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
“她当然想啦。”不过,当一方当事人是西莫时,有女人这样,哈利并不觉得惊讶。
西莫笑笑。“那么,在你宣告我为‘傲罗队伍的道德败类’之前——”
“其实我想的是‘色狼无名氏’什么的。我是个思想开放的人。”
“你是开放。你可是和吸血鬼睡觉呢。”
“说得好。回正题吧。你正说到……”
“我问了伊莱克特拉·斯旺西的情况。近几个月,伊莱克特拉和布列塔妮合作关系良好,显然,‘伊莱克特拉’并非凭空捏造的身份。她涉足古董书行业有些年头了,还有,布列塔妮虽然平时对她印象不错,但还是注意到伊莱克特拉有点血统歧视。”
哈利做了个鬼脸。
西莫点点头。“你也看出这事的眉目了,对吧?她可能之前什么时候被食死徒招募了。我们还在努力寻找伊莱克特拉,但似乎从她上次和罗伯茨一起出去以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她要么是被食死徒们灭口了,要么就是被他们藏起来了。两种情况都有可能,我想,这取决于她对他们还有多少利用价值,至于原本的正常生活,她是想都不用想了。她不会再以伊莱克特拉·斯旺西的身份出现了。”
哈利疲惫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伤感的现实。“这条线完了,不是吗?她上了通缉令,可我们也做不了更多了。”
“完全没错。”
“那个负责抽奖管理的家伙呢?讯问过他了吗?”
“疯眼汉去问过话了。场面非常滑稽。两个坏脾气的老家伙相互谩骂。博伊德现在还气得发疯呢。他从傲罗们手里收受贿赂有好些年了,你知道,主要是些小礼物,比如各类入场券,美食,雪茄烟……他接受了罗伯茨送的威士忌。去问问罗伯茨为什么要把监视马尔福的排班延后吧,我敢打赌是为了去见伊莱克特拉。”
“那是自然,”哈利小声嘀咕,“女人往变坏的路上走,男人就……巴巴地跟在后面。”
西莫哈哈大笑。“经验之谈?”
“梅·韦斯特[1]说的。麻瓜女演员。你应该去找找她。”
“你有她的麻瓜号码?”
“我是说在麻瓜资料库里找,蠢货。那女人已经死了。”
西莫长吁短叹。“一个单身男人的最大悲剧就是因为死亡或婚姻而失去一个女人,特别是那迫在眉睫的是他自己的婚姻之时。”
“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这家伙把结婚看得比死还可怕。”
“你和莱姆斯……哦,或者应该说是和赫敏……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说实话,我觉得她比我更害怕结婚。”
“这话从一位戴对戒的先生嘴里说出来,还真叫人信服呢。”
“啊,你注意到了?”
“当然!我总是先观察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两边手都看,因为有些人会戴错边。特别是有过安妮特和她丈夫那档子事以后,我就吸取教训更加小心谨慎了。你要理解,我没打算勾搭格兰杰。我知道她碰不得,但观察戒指对我是种本能。然后我就看见你也戴着一样的戒指。这是标记地盘的方法,波特。非常巧妙。太儿女情长了,但非常巧妙。”
“我才不是在标记地盘呢。”
“哦!你当然没有啦!”西莫夸张地朝哈利眨了眨眼。
哈利懒得和他争辩。
西莫继续插科打诨,哈利一边帮他整理报告。鉴于他们的对话比工作更富趣味,他们大概是没干多少活。一个小时后,莱姆斯才终于出现。
哈利很惊讶自己刚才居然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他这才意识到要不是有西莫分神,他一定已经开始担心莱姆斯了。
这个疲惫的狼人几乎从不迟到,除非遇上麻烦,但是看莱姆斯脸上的表情,应该没被什么麻烦事缠上。
“非常抱歉我迟到了,哈利。”莱姆斯一边匆匆道歉,一边整理着文件,看样子穿过傲罗指挥部外面的媒体封锁圈很是费了一番挣扎,“不过刚才MRI有点事绊住了,那事情挺有意思,就是太学术性了,我要是说出来你们恐怕会听得打哈欠,但我想我晚些时候会跟赫敏说说。”他笑容灿烂,满脸期待。
哈利记起他第一次见到卢平教授的情形。尽管处境所限而风尘仆仆,这位可亲的教授还是满脸微笑,期待着到霍格沃茨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那一天。那一刻,莱姆斯·卢平幸福得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狼人。
如今的莱姆斯脸上又有了多年前那位教授的神气。哈利不可能不报以微笑。
“那么,”莱姆斯镇定心神后说,“准备好去你知道的那老地方了吧?我猜我们的小宠物已经饿得等不及来点你知道那啥了。”
西莫皱着眉。“‘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俩这么说话。”
哈利笑笑。“抱歉,西莫,可这件事是机密。”
“上一次有人跟我说什么事情是机密的时候,我那位未婚表姐克拉丽莎过了三个月才露面,我们那个天主教大家庭的天都快塌了。”
“别担心,西莫。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毫无疑问,我没怀孕。虽然我不敢保证莱姆斯有没有。”
莱姆斯没有跳起来抗议,而是摇着头一笑置之。
哈利觉得他是听出了轻佻意思但决定不予置评。他收拾起防护笔记,领着莱姆斯朝升降梯走去。
他们到了九层跟德达洛·迪歌碰头。德达洛是凤凰社最年长的社员之一,也是神秘事务司司长。他或许也是哈利所知的最神秘的人之一。毕竟,德达洛早在哈利进入霍格沃茨前就曾暗中保护他多年,却从未跟他说过话。四年前,德达洛被任命为魔法部最神秘部门(可以这么说,或者不说,看情况)的司长,使得凤凰社有可能在魔法部内部进行活动而不为“魔法部”(也就是部长和他的亲信)所知。
尽管麦格相信德达洛向来少根筋,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在整个魔法部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能力。
“魔法部作为政府或许不太能干,但拥有良好的设备,而且……魔法部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你知道!”德达洛曾如是说。
于是他们大加利用九层的设备,充分发挥了其神秘特质——对魔法部本身保守秘密的能力。有缄默人的头儿站在他们这边是件大好事,真的。
德达洛领他们穿过寂静无声的部门走廊。整层楼都没有工作场所的喧哗声,不过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后都至少有一个缄默人在工作。缄默人们不会在饮水机旁“小聚”谈论每日新闻或者外面天气如何。也从没人看到过缄默人们倒咖啡或者进盥洗室,虽然咖啡壶里的咖啡和厕所里的卫生纸每天都要补充。缄默人们喜欢独来独往,沉思生命的意义,或者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对其进行研究。
在每个缄默人以各式各样手法施放的不同形式不同等级的赤胆忠心咒保护之下,秘密就这样被保守起来。
死魂魔关在珍兽部,旁边都是哈利见过的最古怪、最难以名状的生物。囚笼各不相同,大概是取决于这些生物不同的逃脱能力。所有生物都没有名称,至少是没贴标签,德达洛直接无视了哈利对那些生物来源和品种的疑问,但哈利几乎敢发誓,那头长着螺旋状角、体形如猪的生物就是弯角鼾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