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流突然扫过整个房间,照亮地窖的魔法火炬被吹得摇摆不定。
狂风在耳畔咆哮,卷起她的长发遮住了视线,赫敏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发生了一次爆炸,红色蓝色的电光交织,然后是一声雷鸣般的轰响,紧接着,她看见哈利腾空飞向地窖一侧,法杖则飞向了另一侧。
他就要撞上石墙了,她尖叫起来,愤怒且沮丧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平缓减震!”罗恩高喊道,向哈利将要撞上的位置射出一道咒语。
缓冲咒堪堪赶在哈利撞上墙前命中目标。他的身体还是摔在古老坚硬的石壁上,但罗恩成功护住了哈利的后脑勺。至少,哈利没有撞碎颅骨。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哦天哪!
“所罗门,马上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咒!”她喊道。
所罗门静静地松开她。
她挣扎起来,稳住身形,刚要奔向哈利的方向,却一阵内疚。“吕西——”
“我会照看他,”所罗门说,“他还活着,会没事的。去看看哈利。去吧!”
能有所罗门这样的朋友真是该谢天谢地,她冲到哈利身旁时,罗恩刚刚完成了对他的检查。
“他还活着。”罗恩说。
她几乎当场搂住罗恩狂吻。这家伙刚救了哈利的命,那道咒语非常及时,就是换成她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她的宽慰之情汹涌却也短暂。惶恐开始侵蚀着她:她本该更警惕的,她不该让哈利有机会冲到前面,她不该在昨天夜里吸他的血,她本该动作更快一些……但她摁下了这些情绪,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实问题上。
克制住将哈利搂在怀里痛哭的冲动,她轻巧地摘下他用咒语固定的眼镜揣进口袋里,翻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她举起魔杖,念了句“荧光闪烁”后凑向他的眼睛。他的瞳孔收缩迟缓,这一点叫人忧心,但起码证明他还有应激反应。此时此刻,她愿意抓住手边的任何一根稻草,将希望寄托其上。
城堡里的各色人等都赶到了,嘈杂声从门口漏进来。她充耳不闻,专心检查着哈利的生命体征。他不省人事,这令人害怕,但她必须保持乐观,她必须告诉自己哈利还在呼吸,对外界刺激也有反应,他醒来只是迟早的事。否则,她一定会彻底崩溃。
罗恩回头看着赶来的人群。“还得把那根法杖收好。你站在那别动——”
“不,你站在那别动,”她咬着牙答道,“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靠近那东西?说真的,要是总为你、哈利和吕西安担心,我迟早会成为第一个死于心脏病的吸血鬼,我向你保证。”
“可——”
“我想,哈利在最后一刻对它采取了一些措施。你还能感觉到法杖的压迫吗?”
罗恩摇摇头,长叹一声。“那么去吧。把它收好,可我发誓,如果你再出什么状况,我马上呼叫凤凰社。”
她点点头,看着哈利,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把他的头发向后拢了拢。“别让他们对他进行不必要的移动,如果必须移动他的话,告诉他们动作一定要慢要稳。千万不能让他们毁了他的脊椎。要是醒过来发现自己瘫痪了,他会抓狂的。”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自己的用词。当然,“抓狂”咋一听好像有点表达错误,但以她对哈利的了解,他不会屈服于绝望,所以“抓狂”又似乎是最合适的。哈利就像穆迪一样,从不会不战而降。
她站起来,抱着匣子向法杖走去。她小心翼翼地绕法杖踱着圈子。它每过几秒就迸出点火星,但似乎已无力再释放那强大的压迫感。不管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状态,赫敏不打算等待。她握住法杖,感觉到它的反抗。它送出一波剧痛,顺着她的胳膊向全身扩散,但她咬着牙抓起它一把塞进匣子里,砰的盖上盒盖,以魔咒封印。
一种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奇怪的感觉席卷了她。她弯下腰,直犯恶心。一开始似乎没呕出什么,但剧烈的疼痛最终逼出了一股暗蓝色的薄雾,不是从她胃里,而是从她周身的毛孔中散出。浓重的雾气包裹着她,仿佛在寻找回到她体内的路径,随后慢慢降落到地面,不见了踪影。赫敏感到无比的虚弱和钻心的痛楚。她干呕了几次,最后跪倒在地,全身虚脱。
“还好吗,赫敏?”罗恩担心地问她。
她深吸了一口温热的空气,集合起一点力气答道:“没事!”当然,她并非没事,但她预计自己过几秒就能缓过来。
等她觉得能站起来而不头晕目眩的时候,她回头看着哈利。威克多尔在那儿,正大吼着对小精灵们、幽灵们和淡然的温彻劳斯发号施令。
她只想回到哈利身边,看着他安全转移到治疗机构,但能帮上忙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他身边了,罗恩也在那里,他会确保哈利不落在一群毛手毛脚的人手里。
强压下心中的内疚,她朝房间另一头跑去。
所罗门把吕西安抱在怀里,挽起袖子,把手腕凑到吕西安嘴边。吕西安贪婪地吸食着宝贵的血液,眼中仍透着痛苦引发的狂躁。吸血鬼的血不如人类的血健康,但作为临时补给非常有效,至少能帮他撑到方便取得人血的时候。
赫敏能觉出所罗门已经快到极限了,她跪在他们身旁,想把吕西安从所罗门手腕上强拉开来。吕西安不愿松口。他比平常虚弱,但仍有着吸血鬼的力气。
吕西安用吸血鬼化的眼睛狠瞪着她,凶恶地挥手朝她抓来。
他的指甲划过她脸颊,留下三道血痕,殷红的血淌下来渗进她衣领里。
“吕西安!”所罗门嘶声喝道,握拳作势要打。
“不,”她静静地说,“他现在不是他自己了。都是我的错……”她一边轻声安抚吕西安,一边把他从所罗门身上拉开。她试着使用外激素,似乎有效果。
所罗门跌坐在一旁,弓身抱着手腕,集中精力愈合伤口。他显得精疲力竭,但他会好的。
茫然无措的吕西安沉浸在她催眠般的调子里。她让他把头枕在她胸口,环抱着他,将一边手腕递到他唇边。
吕西安的尖牙刺破了她的皮肤,压得她手腕隐隐作痛,然后他的牙缩了回去,开始舔舐着溢出的鲜血。
她听任他像孩子一样饮着鲜血,用另一只手抚平他的头发,轻声哄着他放松。放松。尽管喝,但别太快。稍后还有的是时间让他吸血。
越过吕西安头顶,她能看见他们正用移形咒语搬运哈利。
她必须相信罗恩能照顾好哈利,至少眼下可以。
天哪,我们都已经成长了这么多。她想道,心中自豪和遗憾交织。过去罗恩那么让人难以放心,因为他似乎总爱纠结于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甚至危机迫在眉睫时也是如此,但罗恩的活力也给了她支持,因为相较于她近乎刻板的认真,他是最好的缓冲剂;他的表现让他们记得他们依然年少,可以原谅他的种种小错误,以及幼稚的争吵。他们几乎还未及觉察,那些少年懵懂的日子就飞逝而去,她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如今她可以无条件地信任罗恩。不再是“罗恩,别干傻事!”或者“我向你发誓,罗恩,如果你不好好照应哈利——!”等等。如今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哈利的安全托付给罗恩了,她为罗恩的成长感到骄傲。
她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异常虚弱。有个声音远远透过思绪传到耳畔,一声比一声急切。
“赫敏!”
她猛地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见所罗门的脸悬在上方。她仰面躺在地窖的地板上,吕西安依然在吸食着她的血液。随后她意识到必须把吕西安拉开了,否则他会把她吸干的,虽然这样不会杀死她,但康复将是个痛苦的过程。她用空闲的那只手按住吕西安的额头把他往后推,所罗门同时趁机拽开了吕西安。
赫敏看着所罗门对吕西安施了道束缚咒,然后俯向她,眉头纠结。
“你会好起来吧?”所罗门问道。
她困倦地眨着眼,点点头。她想,也许她希望能单独待一会儿。现在她心中波澜起伏,需要尽快平复。“我想也许我会在这里待一阵子。你可以先带他去剧场……”
所罗门蹙蹙眉。“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