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去睡觉，詹姆。”莉莉抱起哈利，向后面的房间走去，“我正要给他穿衣服，你想穿什么？兔子的还是小狗的？”
她走过去拉了一下灯的开关，灯打开了。后面的房间被照亮了，莉莉能从窗户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她在一天天变老，而她才二十一岁。
兔子睡衣被放在盒子里，很容易拿到。莉莉抓起衣服递给哈利：“喜欢吗？”
哈利微笑着。
詹姆向后靠在椅背上，把电视关了。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明天早晨，彼得就会再来，他今晚就得写封信。
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詹姆猛地睁开眼睛。
出了什么事。
“莉莉！”他立刻跳了起来，冲向妻子和孩子的方向。房间显得尤其地远。
他必须过去。
有人攻击了他们。
出了什么事。
“莉莉！哈利！”他大喊着冲向后面的房间，看见眼前的景象，他捂住了胸口。
莉莉抱着哈利坐在一个大箱子上，地上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老鼠。莉莉尖叫着指着老鼠。
“把它弄出去！弄出去，詹姆！快点！杀了它！”
“莉莉?波特，你别对我这样说话！”詹姆叫道，用脚踩向那个生物。它不动了，被鞋子砸晕了。
“怎样？”她问，依然在老鼠的突然袭击下颤抖着，“把它弄出去！”
“我不能杀老鼠！”他说。
“这不是老鼠！太大了！是只大鼠！”莉莉反驳道。
“好吧，但我不能真的杀了它，对吧？”詹姆说，“我看见彼得变成这种东西太多次了。”
“杀了它，詹姆。”
但老鼠不见了，哈利呜咽着，莉莉从盒子上跳下来。
“那不是彼得，詹姆。”莉莉说，“你可以杀了它的。”
莉莉是对的，彼得在不知多少英里之外。但詹姆还是被吓到了，老鼠是黑色的，而彼得变成的老鼠有着棕色的皮毛。但这还是代表了什么，他能感觉到。
这意味着什么？
“我给哈利穿衣服了，”莉莉说着，向楼上走去，“我们很快就下来。”
“好的，”詹姆叹了口气，揉着头发，在箱子堆中坐下。他向灯绳伸出手，把灯关了。窗户上的影像被外面的树木取代。今晚风很大，他确定所有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回家了。
***
1981年10月31日，哈利的第二个万圣节。
他再一次听见头顶的声响，哈利在笑，莉莉哼着歌曲的旋律。走廊的灯光照在楼梯上，他坐在木箱上，一点也不想动。
老鼠让他感到焦躁，他发誓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发生。”他说，手里紧紧握着魔杖，“永远不会。”
在他被发现前，至少有两个朋友的生命挡着呢。他相信他们，尤其是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詹姆？”楼上的莉莉喊道。
“什么？”
“你把后面的灯打开了吗？”
“没有，怎么了？”
“哦，好吧，那一定是它自己亮的，”她叫道，“你该看看后院，太美了。”
“什么？”
“后院的灯，一切都绿了。”
詹姆转过头看向后院，门外的一切确实都是绿色的。
但不是灯的绿色，是他以前见过的另一种绿色。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
“莉莉，或许你该下来，”他对着楼上喊道，“我觉得我们今晚应该待在一起。”
“你还好吗，詹姆？”她出现在狭窄楼梯的顶端，问道。哈利被她抱在手中。
“我很好，”他从木箱上跳下来，“只是……到客厅去吧，那儿有灯光。”
莉莉点了点头，挑了一下眉毛：“出了什么事吗？”
“不，”他又一次揉了揉头发，“什么也没有。我只是……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到客厅去吧。”
莉莉转过身，詹姆最后看了一眼窗外。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一切如常。
树的阴影层层叠叠，树枝在风中不断摇晃着。有动物穿过黑暗，不断地向前……
就好像它是漂浮着的一样。
詹姆的心跳停止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他望着不断靠近的那头动物。
至少有七英尺高，披着什么，披着一件黑色斗篷。
那不是动物。
“是他。”他轻声说着，不，不，不，他是安全的。他们都是安全的。
那不可能是他，那只是他愚蠢的想象力。就像那只猫，那只老鼠，绿光，都不是真的。
都不是真的。
“那不是真的。”他喊道，莉莉转过身望着詹姆。她从没见他的脸色这么苍白过，他动不了，完全僵住了。他一动也动不了。
他说不出话。
他来了。
越来越近。
他正走向后面的围墙。
他打开了门。
他飘向后院。
他来杀他们了。
他来杀哈利了。
“不！”詹姆扑向门口，他把门锁上了，抓住莉莉的胳膊。
“跑！”他命令道，把她推上楼梯，“跑！去救哈利！”
“詹姆，怎么回事！”她问，詹姆推着她。
“他们来了！去壁炉！跑，莉莉！跑！”
“谁？！”
“跑，莉莉！”
“詹姆！”
“跑！”他又推了她一下，她倒在台阶上。
“起来！”他把她拉起来，“我会拖住他！跑！”
“我不会离开你！”她尖叫着，但詹姆举起魔杖指着她。
“走，莉莉，”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或者我就逼着你走。”
***
莉莉看了她的丈夫一会儿，向楼上的走廊冲去。她消失在了詹姆的视线里。
詹姆转过身向着门口，该和他战斗了。他既然曾经战斗过，就理应能再战斗一场。莉莉和哈利安全了，他们都会安全的，他只是要为他们争取出去获得救援的机会。他能拖住伏地魔，他能拖住他。
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他所有的朋友都死了吗？他们怎么能……
忽然有什么击中了他。
穿着隐形衣的男孩。
穿着隐形衣的格兰芬多。
他忽然记起那个夏天，彼得把他叫醒，想要借他的隐形衣。他说他把变形课的课本落在大礼堂了，他现在想要拿回来。詹姆把隐形衣给了他。
圣诞节那天，他走进总部，看起来很羞愧。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不对。
莱特斯兰奇的婚礼。他逃跑了，根本没有战斗。
那栋着火的房子里，他躲在他的朋友身后。
哈利被攻击的那一晚，他以胃疼为理由先走了。
总部……
总部……
“虫尾巴……”詹姆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着。
门砰地一声开了，门外站着来自地狱的恶魔。七英尺高，披着夜色的外衣，一双眼睛恶毒地盯着他的猎物。
“波特。”那个声音说，詹姆举起了魔杖。
“他们不在这儿！”他喊道。
“我们又见面了，”恶魔走进房子，“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说了他们不在这儿！”他尖叫道，“我们藏在了不同的地方！这里只有我！”
“我记得伊戈尔杀你的父亲之前，”那个影子举起魔杖，说，“他跪了下来，在我面前乞求我饶你一命。”
“他不在这儿！”詹姆尖叫道，举起了魔杖，“我会杀了你。”
“他就在楼上，”伏地魔嘶声说，“和他的泥巴种母亲在一起。”
“你先杀了我！”詹姆说，用身体挡住台阶。
“就是这样，”他嘶哑着声音说，举起了魔杖，“你从我手里逃开太多次了，我饶了你许多次命。现在没人来帮你了，波特，没有那个老古董来救你。也没有朋友了，你落单了。”
詹姆举起魔杖：“你赢不了的！他是我的儿子！他会杀了你！”
“如果我先杀了他，那可就不一定了。”伏地魔的魔杖指向他的喉咙，把他向后压在台阶上。
勇气忽然涌上詹姆的心头。他眼前看见了一切曾失去的东西，他不得不失去的东西。他看见小天狼星、温蒂、灵灵、妈妈、爸爸。
最后他看见了哈利。
“哈利。”詹姆轻声念着，用他的最后一丝力气将魔杖刺向伏地魔的心口，口中叫出所有他知道的魔咒。
“阿瓦达索命！”伏地魔喊道，绿光从他的杖尖射出，射向詹姆的胸口。詹姆感到电流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绿光从各个方向袭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