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就是穆迪说过的话。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在哭。门口躺着一个死人,她和她的儿子都差一点死去。
哈利差一点就死了。
第94章 特里劳妮
那晚的猪头酒吧外下着大雨,他依然记得很清楚。夜空雾蒙蒙的,街道上传来哗哗的水声。霍格莫德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战争和恐惧将大部分人关在了家里。谁知道会不会有摄魂怪出现在街角,或是食死徒走在街上呢。而一个老人正穿过风雨,去赴一场可称为令人讨厌的约。
西比尔,她是这么叫自己的。西比尔?特里劳妮,和某位先知有亲属关系,老人寄希望于她能够拯救霍格沃茨的占卜课。他是校长,有整个学校需要他照看,无论他还有着什么别的任务,下一代总是他们最重要的希望。所以,他们必须为下一代铺好眼前的路。
这些年里,占卜术是让阿不思最失望的课程,他觉得这门课如果没有一个真正的预言师,完全无法继续下去。他们的上一位教授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骗子,现在……如果这个西比尔也是……他只想取消占卜课。
“我听说过特里劳妮,”米勒娃警告过他,“她简直是欺诈犯中的巅峰,我向你保证。”
但邓布利多想给她一个机会,所以,他要去猪头酒吧见她。
他打开门,干燥的空气里充满烟草和酒精的气味,他走上台阶,没有和任何顾客或是酒保说话或微笑。他之后还有事,想要尽快完成这次会面。
走上楼梯,没入黑暗中,是二楼黑暗的走廊。两边是旅店的房间,他感到头顶的烟草雾气上方似乎有一些微光什么的。她给他寄的最后一只猫头鹰里说过她在第四间房里等他。他一边走着,忽然意识到第四间房在右边。
他之后要去见弗兰克和穆迪,他们必须讨论几类事项。走廊里很安静。
只有一个人从走廊上经过,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走进了第三间房。他拿着钥匙,本就属于这个地方。但他还是让邓布利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并不太容易,毕竟阿不思不是容易被吓到的人。
第四间房,阿不思叹了口气,仿佛在耳边听见了米勒娃的声音(“这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和力气,阿不思。”)但不见到这个女人,他永远不会知道,所以他推开了门。
他听见里面传来某些声音。终于,一个纤弱的声音从橡木门后传来。听起来既甜蜜又酸楚,他几乎能从女人神秘而讲究的口音里听出点伦敦腔。
“是谁在敲门?鬼魂还是活人?”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亲爱的女士。”阿不思答道,扶了扶半月形眼镜,“我们预约过一次谈话。”
“啊,”那个声音又说道,他听见光着的脚轻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走近他面前的橡木大门。女人拧开了门把手,房间里是阿不思见过最奇怪的场景之一。
站在他面前的人几乎能被误认为一个中世纪吉普赛女人。她年轻一些,大概不到三十岁,围着一条颜色鲜艳到不能再鲜艳的围巾。她黑色的卷发随意地散在脸上,深深的眼窝上是一副巨大的眼镜。大围巾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裙子拖过满是灰尘的地面,遮住了她光裸的脚。项链、手链和大耳环一样的珠宝满身都是,她轻声对阿不思说了一句“你好。”
“西比尔?特里劳妮,是吗?”阿不思问道,伸出手。
“啊,是的。”西比尔轻佻地握了握他的手,“听起来你是有眼力的人,先生。在自报家门之前就知道我的名字是先知的标志。”
“我们已经通过猫头鹰交换过信件,特里劳妮小姐。”阿不思走进房间,“我们今晚有一次见面,你没有忘记吧?”
“啊……”西比尔关上门,说,“啊,当然没有!真正的预言家不会忘记任何一件事。我们的头脑清醒,能意识到世上发生的一切。你可别介意,在你到达之前,我的脑海里就有过一个老人在雨中行走,走进猪头酒吧的画面。在我看到这一切后,我总是有点……飘忽。这些帮助我头脑运转的力量总让我感到疲惫。”
房间里有一股菠萝的味道,邓布利多在一把老旧的木椅上坐下,上面覆了好几层布巾。蜡烛在房间的四角燃着,玻璃球躺在西比尔面前的薄毯上。西比尔凝视着阿不思的眼睛,她有些挑逗地把头发掠到脑后,用低而纤弱的声音说:“你是为了给魔法学校找一位新的占卜教师而来,没错,这就是你来此的理由。”
“是的,”阿不思说,非常清楚这在他们往来的信件中已经说过了,“我希望今晚能看你做一次预言。你做过的预言有多少成了真,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问的话?”
“预言?”特里劳妮叫道,她眨了眨眼睛,“啊!对了!预言!好吧,那可太多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几乎是个诅咒,我和你说。每一晚我都无法入睡,恐惧着自己或许会看到死亡或是罪恶……天哪,每一次预言都是个考验。”
“你的上一任雇主是谁?”阿不思问。
“好吧,”特里劳妮说,“预言家们往往不被世界所重视,事实上,许多麻瓜害怕我们甚于害怕巫师……”
“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特里劳妮小姐?”阿不思有些不耐烦地问。
特里劳妮弹了起来,微弱地笑了一下。
“好吧,事实上,阿不思,我就在这里工作,”西比尔说,“我是个女侍应生,他们让我免费住宿,但现在他们不让我待在这儿了……事实上,他们已经赶我走了……一个月之前……但他们不知道我还住在这里。如果你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不和他们提到这一点,我会很感激……”
“你做过预言师吗?”阿不思轻声问,特里劳妮没有回答,这已经足以让他得到答案了。
“我可以帮你看手相吗?”特里劳妮问,“或是塔罗牌?或是……看着水晶球,说出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阿不思没有回答,女人咳嗽了一下,注视着水晶球。她的手在空中挥舞着,清了清嗓子,似乎把什么东西注入了水晶球。
“啊,时间的鬼魂,”她轻声说,“来吧,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他的过去。”
水晶球没有反应,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阿不思挑了挑眉毛,但没有对她的失败做出评价。特里劳妮脸涨红了,她又对水晶球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假笑。
“啊,对了!”她轻声说,“我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他正在后院里和一只狗玩,而他的父母在哪里?啊,他的父母去世了……天哪,这个小男孩只能和狗玩。你的童年十分忧郁,你是个孤儿,没错吧?”
“我的童年很开心,”阿不思坦率地说,“而且不是,我母亲下个月就一百六十岁了。”
“哦,是吗?”特里劳妮用神秘的语气说道,阿不思没有动。特里劳妮清了清嗓子,继续凝视着水晶球,“但你有只狗,它叫……洛夫……”
“不幸的是,并不是这样。”阿不思说,他的眼睛惊讶地眨着。哦,米勒娃会多享受这场小表演啊。
“现在比过去更加清晰,”特里劳妮说,用手抚摸着水晶球,“现在……一个老人……正被战争的负担折磨着。他被那个未名的恶魔折磨……好吧,你知道他的名字的……他从没有和那人见过面……之后也不会……”
“我觉得我已经看的足够多了,特里劳妮先生。”阿不思说,很清楚她在说着什么,“我在一周内会给你寄信,谢谢你的到来。”
他站起身,特里劳妮的脸上闪现出惊恐的神色。她从水晶球上抬起头,站起身说,“等等!”她试图保持自己的声线,“求你,先别走!我……我会预言你的未来!茶叶渣比水晶球更加准确……”
“现在已经很迟了,我还要和另一位教授一起吃晚饭。”阿不思开始扣上紫色斗篷的扣子,“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求求你!”特里劳妮说,跪了下来,双手合在一起。她声音中的神秘感已经完全消失,绝望和粗哑从她的声音中透了出来,“求求你,邓布利多!你不知道现在的工作竞争有多艰难!没有人会雇佣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光是我的姓就让我显得不光彩啊!这是黑暗时期,邓布利多!我两天都没吃饭了!只要他们发现我在哪里,他们就会把我踢出去!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