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更好的方式,即使不考虑别的方式也还需要时间。
模棱两可的敷衍理由。
什么直接方法间接方法,有什么区别?什么需要时间,还要多长时间?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觉得那是自己听不懂的东西,所以他索性连解释都免了?
锥生一缕一下子没了追问那个什么仪式的兴趣了,“那好,我不问这个。你为什么……”
锥生一缕顿了好一会儿,几乎挤光所有的勇气才问出了另一个同样在意得不得了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碰我……”
雷米尔皱起了眉头,并不回答。
看见他这个样子,锥生一缕更生气了,也更泄气了。
那个蓝堂英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他也是堕天使,他还活着,是不是表示他在过去那段时间已经……夺取过别的人类的力量了?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不一样?他其实是只对他没兴趣?或者是因为……他太没有吸引力?难道说那该死的烙印被消除以后,除了那偶尔忽然看不见的眼睛,还有什么……后遗症?又或者,执着什么的,其实和他的哥哥一样,根本和情爱无关?
什么因他而堕落,通通都不过是错觉吧?
时间不短的沉默以后,锥生一缕看到一向严谨正经的人显得有些不能理解。
雷米尔不明白锥生一缕为什么还问这个问题,他不是刚刚才回答了吗?
雷米尔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这和你刚刚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听到这样的答案,锥生一缕顿住了。待到反应过来,一双耳根彻底红透了。
所以那个什么仪式的直接完成方法……其实就是……
雷米尔看着那个视线开始避让起来的少年,认真地对他讲述。
雷米尔之前提出的那个方法,需要获得锥生一缕自愿给予的灵魂力量,同时还将他自己的灵魂力量分给锥生一缕。这样互相交换彼此的灵魂力量以后,他们就能达成灵魂的同化。
同化完成后,锥生一缕会因为灵魂与天生灵魂体同化,身体变成接近灵魂体的实体。他的身体时间会静止,他也会失去转生的机会,直到和雷米尔的灵魂一同毁灭。
锥生一缕不会变得强大,而且生命也不会无限。由于这样的例子太少,同化仪式甚至有可能让他们在共同度过百余年以后就忽然发生灵魂弱化,继而死去。这样做的话,等于以转生的机会换取不知长短的灵魂意识和有限的灵魂自由。
雷米尔说的话锥生一缕听了个懵懵懂懂,但关键的信息他是听了进去的。
“可是堕天使直接获取灵魂力量的那个方法,从之前一段时间我们相处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愿意。而间接的方法,我这次外出没能找到。”
堕天使获得人类的灵魂力量,需要让灵魂同时升温,在灼热的灵魂中实现灵魂力量的传递。要做到灵魂力量升温到可以交流的状态,他们二人的情绪需要高度同步。而发生最亲密的事情,就是让灵魂因同步的强烈感情而升温。
灵魂体的堕天使一方在给予灵魂力量上没有限制,而他们从人类一方取得力量,供给一方必须是自愿奉献的。这同时还是大多数堕天使从人类灵魂中获取力量,在人间活下去的主要方式。
失踪的两个多月,雷米尔一直在寻找有没有可以间接交换灵魂力量的方法。假如不是因为感应到锥生一缕有生命危险,他也许会在更长的一段时间里继续寻找。
没有过经验,但知识过于全面的堕天使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坦荡认真得不可理喻,“假如真的找不到间接的方法,我是觉得即使真的要用直接的方法,我们大概也还需要些相处的时间。”
后面的话锥生一缕越听越有气,搞了半天,他的失踪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还需要些相处的时间?
这么一声不吭地失踪,要怎么相处?
锥生一缕不禁低声嘟囔起来:“木头……”
分心的雷米尔一下没听清锥生一缕的话。
锥生一缕没再问什么,泄气一般一脑门砸到了对方的胸膛。
雷米尔则不发一言,把人类少年温柔小心地抱在怀里。
感受着少年的体温,手臂直接接触着光洁肌肤,面对怀中那毫无防备的少年,雷米尔心中不是没有过渴望。他其实一直渴望着能名正言顺地保护怀中的少年。
雷米尔知道,只要取得锥生一缕自愿给予的灵魂力量,再将自己的灵魂力量赠予对方;只要成功让灵魂同化,让他的灵魂彻底染上自己的颜色,他就能永远拥有他了。
自诞生便有着的那些本应对天使来说没什么用的知识让雷米尔知道,恋人之间最亲密的状态该如何发生,某个仪式该如何进行。现在还没有,只因为他觉得还不合适。他们还需要些相处的时间,像人类相处那样,一切都应该循序渐进。
雷米尔直到三个多月以前才开始思考这些。
假如真的到了要发生那种事的时候,需要如何,按知道的那些知识,整个过程很简单,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困难。
要说难的,他们之间的相处应该才是问题所在。锥生一缕似乎一直期待但又一直不敢和他相处,一个月的保护里,他和锥生一缕话都说不上几句。他不觉得他们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了可以发生人类之间最亲密行为的程度,无论如何也该先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与人类思维完全不同的堕天使根本不知道这个“仪式”真正需要害羞的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他们之间其实还没到怎么亲密的程度。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不该在对方还没考虑清楚,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轻率地将他彻底纳入自己的笼牢。
“喂……”
怀里的少年就在这时开口了。
雷米尔回神,低头。
昏暗的橘黄灯光将少年璀璨的银发染成了和自己相似的暖金色。少年轻轻抬头,透过那双眼,雷米尔看到少年透明的灵魂染上了异样的紧张浅红。
雷米尔问:“怎么了?”
锥生一缕微微张嘴,一时间却没说出什么,他随即低头再次把脸埋入了对方胸口,略有含糊地小声说着:
“现在就……把那什么仪式……完成了吧……”
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微微僵了一下,锥生一缕知道自己的脸在发红。他忽然有些担心,要是那木头拒绝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将这种邀请的话再说一遍的勇气。
鬼知道他在刚刚沉默的那段时间里,脑中乱七八糟地在想了多少假如……
然而就在这时,搂在腰让的手微微收紧了,那一向庄严肃穆的青年只说了一个字:
“好。”
一个月以前,在锥生一缕的印象里雷米尔对他一直是冷淡的,而且他只对他冷淡。那时候他不懂,是因为自己的敌意吗?所以他才每每见到自己便皱起眉头?直到他知道了原因。
可即使他知道了原因,在之前相处的一个月里,锥生一缕多次觉得他要和自己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善良过头的人要拯救一个无辜的灵魂。
他甚至不曾听到过他亲口完整说出一句“喜欢”。
但是现在……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赤身相贴,动作生硬的手温柔小心地抚弄着肢体,被曾经不敢想的人触碰到自己的身体,锥生一缕都只是僵了一下便主动放松伏在对方身上。
然而那些情色的动作由这个人来实施,锥生一缕却只感觉得到对方的怜惜与小心,没有半分旖旎。他忽然觉得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自己在勾引禁欲的天使真正堕落。
十趾紧张地蜷起,他在发抖,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期待着的,他颤着身任由温柔的指尖做出那些预示着占有的触动。
但是那温柔过头的人迟迟没有下一步,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他哑着嗓子低喃:“你……不要再弄了……”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因害怕而拒绝。他没了动静,似乎愣住了,继而指尖抽离。
这样的举动中锥生一缕越发不安紧张,忽然自暴自弃起来了。
锥生一缕知道他的温柔,但他就是怕他反悔。他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改变主意,怕他又一次推开他……
不愿意让那人再有机会逃跑,锥生一缕执着地居于上位,此时埋首胸膛颈间的青涩少年畏畏缩缩地落下亲吻,那个人一下子怔住了。紧张生硬的厮磨抚摸毫无章法,他不过是在强行分散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