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注意着锥生零动向的不止一条麻远,还有玖兰枢。
白蕗更看到玖兰枢有些走神的样子,轻轻笑了,“枢,我有一位远房亲人的孩子在黑主学园夜间部上学,之前听起来挺有趣的。不知道如果我也想来玩玩学校游戏的话,黑主学园会不会欢迎?”
玖兰枢回神,恢复优雅有礼地说着:“黑主理事长一定会很高兴你的加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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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生零用着慢慢恢复的感应,追着锥生一缕的气息走出了大厅,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奔走。他心中无比急切,最后终于在昏暗的走廊尽头,他停下了。
锥生一缕转过身,语气温柔恬淡,“零。”
锥生零看着眼前的弟弟,百感交集,“一缕……你……”
“零,”锥生一缕打断了锥生零想说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到你安然无恙,没有堕落成LevelE,我很开心。”
锥生零不语,静静看着锥生一缕。
锥生一缕有些苦涩地微笑看着锥生零,“零,不要阻止我,好吗?”
锥生零想说什么,忽然又止住了,没有说出口。
陌生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锥生,回去吧。他们让你去护送一翁大人。”
“好的。”锥生一缕一边恭顺回话,一边打开了身边的门。
那个灰蓝双眼阴郁如鹰的中年男人和锥生零擦肩而过,一条麻远有意无意地撞上了锥生零,将他撞得一个踉跄,身体撞上了走廊墙壁。锥生零依然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那个阴郁男人消失在视线中。
“零,我现在在元老院工作,”锥生一缕在一条麻远离开了以后,回头轻轻对锥生零说:“说不定,将来我们还能碰面呢。”
说完,锥生一缕准备关上门,却被叫住了。
锥生零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一缕。”
锥生一缕握住门把的手有些发抖,“零,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另一个关系。我们是‘被诅咒的双子’啊。”
不要阻止我,零,求你不要阻止我复仇。
“去吧,要小心。”
锥生一缕瞬间身体一震,转头看着锥生零,只见他用口型无声地在对自己说着什么。锥生一缕的眼睛越瞪越大,回神后他几乎要哭出来。
深吸一口气,锥生一缕压下心头所有情绪,冷漠地说:“收起你假仁假义的长辈姿态!再见的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了!”
随着锥生一缕话语的结束,大门关上了。一张薄木,格开了血脉相连的双生子,而他们的心却不受任何阻拦紧紧拥抱。
锥生零对锥生一缕说出了一句永不后悔的话:
【不用管诅咒,你的复仇,我帮你。】
这时已经凌晨了,但宴会还未进行到一半是,锥生零已经觉得有些累了,补给过的身体感应能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转身慢慢走回休息室,想要独自再安静歇一会。
手指触到休息室门把,锥生零莫名觉得不对,动用某个能力压下自己所有气息,小心地扭开了门把,打开了一条细缝。
暧昧的气味,放纵的声音……锥生零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透过门缝,锥生零看到了那个他已经熟悉起来的人,深褐头发的俊美纯血之君,将刚刚其中一个被宾客自荐过来的少女压在了锥生零之前休息过的沙发上纠缠。片刻前还衣冠楚楚的人此刻却如同野兽,年轻鲜活的身躯沉溺于放纵……
锥生零迅速转开视线,想马上离开,却又不死心地想确认。
气息……完全一样……
房间内那褐发的青年亮出獠牙忽然低头咬上少女的颈,直到青年松开了獠牙,低笑着一瞬僵直低叹,紧紧抱住了少女的身躯解脱而出,糜烂气息夹杂淡淡百合花香水和果香古龙水气味,放肆地弥散。
门口的银发少年一直皱眉静静站着,这时似乎终于忍无可忍,颤着手放开了门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门内的褐发纯血之君忽然惊恐看向门口,休息室的门一瞬间关上了,暗紫的光闪过。那褐发的纯血之君随即换了容貌,依旧俊美但相对失色得多。
“陛下……”
男人只来得及说出一个称谓,胸口便忽然自背后穿出一只染血的手。刹那间出现的暗紫眼睛少女自男人身边低头,看着满身鲜血,惊恐万状的美丽少女。她娇笑着对惊惧少女扯出残酷笑意。
“宝贝,很惊讶?你不喜欢他原来的脸?也对,丑了不少~有伪装能力的LevelB,在得到我的赏赐以后,最大限度增强了那个能力,可以将容貌气息伪装得连纯血种分不出哦~”
惊恐少女吓得连尖叫都做不到,瞪着眼看着那残酷少女。暗紫眼睛的少女猛然抽手,看着那未彻底死去的男人压倒在终于尖叫起来的少女身上。
“本来叫你用这玖兰纯血的样子去伤他,结果你却自己乱行动了?虽然结果好像歪打正着的也挺有趣~但是啊,不听话的孩子最讨厌了~看来下次得找能直接占用身体的傀儡~”
暗紫眼睛的少女弯腰抚上那尖叫女孩的头发,“可怜的宝贝儿啊,你原本可以痛快一点的,现在……呵呵呵……”
尖叫少女忽然哑了声音,颈上随着轻笑少女的手指滑过的轨迹,裂出了伤口,鲜血止不住地缓慢流出。
休息室的咒纹彻底阻止了残忍的谋杀被发现,少女轻笑着不再看极缓慢地死去的两人,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
她转头看着门口。
“给这一世的你送上的,意料之外的见面礼。笑纳吧~我可爱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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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但夜行生物的宴会才进行到一半。
锥生零在宴会厅里遇到了夜刈十牙,片刻交谈后表示要提前回去。他拒绝了师父稍等片刻然后同行回去的邀请,独自提前离开。
独自步行的归途中,锥生零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锥生零上身只穿着一身白色衬衣,领带解开塞在了搭在臂弯上礼服外套的里袋里,衬衣下摆拉了出来,领子随意地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
原本穿着出来的便服在休息室……算了,不要了……
看着最先飘落的一枚雪花还没到地面就融成了极细的水滴,锥生零在想的事却和唯美的雪毫无关系。
刚刚的玖兰枢,即使锥生零全力使用纯血种的感应能力,也分辨不出那气息和本人有何区别。假如不是那个香水的气味,估计锥生零真的会当成是他也说不定。锥生零在疑惑那个如此彻底的伪装能力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谁会想让他看到这个?让他看到玖兰枢和别人苟且?为了什么?是想让他对玖兰枢有什么误解吗?
锥生零微微敛眉。
我对……玖兰枢吗?
不堪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内出现,他难以遏制地觉得恶心。连同曾经每一次被玖兰枢亲吻触碰的所有感觉……全部开始觉得恶心起来。
锥生零站定,静静地仰起头,看着漆黑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的洁白雪花。清楚看到纹理的雪花组成细絮落下,其中细微的一簇越来越近,直到跌入了淡紫色的瞳中。一下刺痛,锥生零闭上了眼。
孤独清冷的银发少年站在空荡荡的漆黑街道上,闭眼独立于飞舞的雪花之中。一身浅白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碎成漫天的雪一样的碎片。
真正的玖兰枢应该不会……
锥生零不知道自己到底凭什么这样认为。看见众多贵族把女儿往他身边塞时也是,他就是认定了玖兰枢不会真的接受。但是凭什么认定?
就是真正的玖兰枢和别人发生什么,又和你锥生零有什么关系?
落入眼中的雪花融化成水滴,混着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自眼角溢出,安静地滑入鬓角。
忽然身体落入温暖怀抱。
感应到背后那个人的气息锥生零倏然一抖,恶心画面不可遏制地再次浮现。生理性地厌恶恐惧着,直到和自己一致的沐浴乳玫瑰香气传来。
是他……
锥生零终于放松了下来,玖兰枢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头上,脸埋进了颈侧,深褐的发就在脸颊边。锥生零并不挣扎,对从背后抱住他的人说:“玖兰枢?你也提前离开?不是有专车接你回去的吗?”
玖兰枢不说话,静静将身体发凉的人抱得更紧。稍微抬起脸,轻轻柔柔吻去他眼角的“泪痕”,随即又把脸埋在了他的颈边,“发生了什么?告诉我,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