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峰，我只想我们的爱恨就我们间解决吧，若是你没有被我杀，那就算我还是能力不够，爱恨情仇便在此终了吧，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
终了？怎么才算终了？忘又如何能忘？皇帝眼中竟掉落了泪珠，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直至泪水打到薄纸上，一层层散开，他才似恍然大悟一般，手指触及眼尾，喃喃道：“朕，哭了吗？”
自他懂事以来，便没有哭过，更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即便大腿被利箭割入，他都没有喊过一声疼，而此时却像一个孩子一般，一滴滴泪珠落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
一个暗黄的身影，脸庞似一半被黑暗笼罩，光彩渐渐从脸上消散，像是老了几十岁。
“请皇上决断。”江老爷拱手等着皇上的回答。
皇帝在黑暗中伸出自己的手，试着抓住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抓着。他背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朕，恕江家无罪。朕只希望若真能遇见太子，能留下他一命。”说到最后，竟像脆弱的薄冰一样，一碰便能破碎。
“诺。”江老爷应下，便悄悄离开，为皇上掩上了门。情，最伤人。
得到了皇上的许可，吴清和江夜便能真正有了名头，挑枪上马，迎战杀敌。
自从吴清成了将军之后，江夜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两人常常一同商讨对策至蜡烛燃尽。
每次江夜都心疼她熬得太晚了，劝她早些睡。吴清眼下也有些青黑，不过还是撑着把事商讨完。一说完正事，她便倒头就睡，完全顾不上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这次又是如此，明日便要大战了，吴清一整日从早上训练士兵，到晚上与他再复盘一次对策，整一套下来累得说完便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静静的，缩成一小团儿。
已过丑时，外边黑漆漆的，千家万户早就灭了灯火，孩童们更是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唯有月光静静地透过夜空，柔和地洒在吴清如墨的长发上。
江夜指腹轻轻摩挲着吴清眼睛，心中只隐隐作痛，他是不是逼得她太紧了，让她如此疲惫。他的臂弯上挂着她的长腿，另一边挽在她的后颈，将她抱起。她不算特别重，但也不轻，但江夜抱起她只觉得身上暖了几分，心像被什么溢满似的。
“唔。。嗯。。”吴清像只倦怠的波斯猫支吾了几声，把头更深地埋在江夜怀中，好像是找到了小窝一样。江夜手臂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吵醒她。
脚步也放轻，却不失稳健。
“江夜。。。”吴清好像梦到了什么，皱着眉低语。这回江夜有些好奇她梦到些什么，恰好也到了床榻附近，他稳稳地放下她，两人挨得极近。
在江夜毫无防备之时，吴清的头一转，唇瓣恰好擦过江夜的脸颊，绵柔的唇触上，似羽毛扫过，轻轻一点，却似燎原。江夜的脸有些泛红，却看见她的衣口开了，露出了些风光。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眼眸中有些欲色。
可下一秒，打得他措手不及。吴清的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一挥。“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在了江夜脸颊。不重，但足以让旖旎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夜被打得一懵，有些没缓过来。紧接着最要命的还是吴清这张小嘴的嘀咕。
“江夜，好坏！”
吴清轻皱着眉，在睡梦中都能看出她的羞恼，估计是“自己”又在梦里干了什么坏事。江夜失笑一声，宠溺得捏了捏吴清的鼻尖，小声说道：“小野猫。”怕她夜里着凉，还是把她的衣口整理好，又添了个毯子，江夜这才放心离去。
第二日清晨，鸡鸣此起彼伏，曦光悄然到来，照向军队前头的两人。
嫣红的盔缨立在兜鍪之上，暗红的深衣在皮甲之下，恰好将身型勾勒出来。吴清两腿夹着一匹雪白的马匹，一把长弓背在身后，青云剑握在手中，风沙卷起打在她的脸上，可她无畏地眺望着远处的太子的人，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与她一同的便是江夜，他骑的是一匹黑马，玄甲在身，几次征战让他肤色黑了些，但不妨碍他的俊美。由于肩胛处的肌肉，他穿起盔甲来会更大气几分，鬓若刀裁，只零下有些碎发在耳侧，眉尾轻扬，好一副少年将军的好面容。
“敲战鼓！”吴清的声音破空而来，虽是女子，但是却是如喝了温酒一般，后劲十足。
“轰隆隆，轰隆隆。。。”鼓声按着三步一敲响起。
远方太子的军队也集合得差不多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而太子身穿金黄色盔甲，手拿着很有分量的战矛，浅色的眸眯起，在看对方的阵势。
两军都在试探，这一战就在喉舌之处，若是失守，则相当于京城大破，再无可防。若是太子失利，那再想集齐那么多人马得修养几年。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必须要胜的一战。
这次与江夜领兵那次也大有不同，先不说人数是几倍，更多的是步兵骑兵的数目多了许多。
步兵穿着铠甲拿着盾，一步步扎实地往前走。他们身上的铠甲有十几斤重，要是没有训练过的人，走几步路便能被铠甲压垮。
吴清也特别留意到这点，在训练时，就专门让他们背着麻袋负重行走。
其他一批人分成两路，一路跟着吴清，一路跟着江夜。长长的两队人马已经找好自己的位子，小四也长大了许多，紧紧跟在江夜后头，脸上的稚嫩早就被战场的残酷所磨练得渐显刚毅。
江夜的马步慢吴清半分，恰好能看到吴清的侧脸。她鼻梁秀美，睫毛密而长，唇也严肃地拉平，恰似天边的战神。
江夜心中竟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吴清就像一颗怀揣着美玉的石头，切开来一看竟是流光四溢的美玉，惊艳众人。而他不过是使了些小技巧，又有上天眷顾的缘分才在她身边。他越想靠近，却越觉得她太耀眼了，不应该独属于他一人。
可他就是存了些隐晦的心思，想把她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到。江夜手指勒紧缰绳，黑眸像一潭深湖，有柔和的光溢出，却让人看不穿。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
不知不觉就13w字了，如果有小可爱们能看到这一章，我在这里谢谢小可爱们一路陪伴。
很抱歉，接下来一两周，是考试周，可能会缘更，考完之后便恢复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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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上！”吴清猛地一喊，中气十足，比战鼓声还使人热血沸腾。在很多步兵看来，虽然他们的将领是女郎，但丝毫不逊色于男子，行动果决，预判精准，他们已经在前几次战役中领教了。
江夜视线回到前方，他与吴清两马并驱，不分先后，像是默契作战多年的伙伴，他之前从未想过，将会有一天，与他的夫人一起征战沙场，自己也莫名有些自豪。
他的黑眸露出锋芒，他要他们好好地赢，想要她与他都能好好的。
马蹄扬起层层的沙尘，吴清和江夜在队伍最前头，她骑在高马上，后手掏出一支箭羽搭在长弓上，眼睛微眯，把弓拉尽，似一弯月亮，利落地放手，长箭破空而出，正射中太子旁边的小兵。
此一套动作尤为迅速，若太子先前还犹豫着是否出兵的话，那么这一箭就是挑衅，逼对方动手。
太子轻笑几声，浅色的眸子里流光飞转，大声喊道：“江家儿郎便是如此吗？竟然自己的夫人冲的前头，自己却当缩头乌龟。”
江夜的手臂青筋暴起，太子这番话饶是哪个男人听了都会怒火中烧。而让江夜最怕的是后面的将士也被太子挑起怒火，冲动之下，漏洞也会频出。
吴清并不言语，又是利落地拉弓、射箭，又将太子身旁的小兵射中，而这个小兵比上一个离太子更近。
太子眸中隐隐有着怒火，扯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地拉紧。这时吴清才朗声喊道：“那太子还不如一个女子，岂不是更值得人们耻笑？”
这句话轻而易举地把太子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打回去，吴清在艳阳下发丝飞舞，竟是比任何时候都让江夜动心无比。
江夜紧绷的手松下些，意外有些笑意，她每次都那么出人意料。
太子可不好受，他身后的军队见被这个女娃如此羞辱，都愤愤地举起手中的尖茅打算一搏，马匹也感受到人的躁动，马蹄几次抬起，有要冲出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