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赶紧将图纸送过去,张进忠仔细看了看,叹道:“贵妃所思果然别致新颖,难怪能让皇上惦记着。”
说完,小心地将图纸折叠收入怀中。
待到这日用膳,赵鸾仍是用的不多,只一道用到了番柿的汤多喝了一碗,用的差不多便让人撤了。
没多久,敬事房的太监照例捧了绿头牌呈上来。
赵鸾没对这事本就不甚热衷,前几日在坤宁宫的所见更是让他对此有些反感,正抬手准备让他退下,可想到今日朝堂上的情况,又改而决定召兵部侍郎李元之孙女侍寝。
李元之孙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赵鸾目光从那一排排绿头牌上扫过,从头看到尾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找“沈”姓,不由拧了下眉。
张进忠注意到他的表情,小声在旁试探着说了一句:“皇上,听说贵妃娘娘今日病了。”
“病了?”赵鸾此时正好看到了李夕颜的牌子,他手顿了顿,将牌子翻过去,挥退敬事房太监后,问道:“可有唤御医诊治?”
张进忠垂首道:“该是唤了的,奴才也是听徒弟元宝提了一句,他与娘娘宫里的长平是老乡,今日在造办处遇见聊了两句才得知此事。”
赵鸾眉间微蹙,吩咐道:“从朕库里挑两根百年老参,给贵妃送过去。”
张进忠应“是”。
赵鸾点点头,端起茶杯正欲喝,突然停下,抬起头问道:“造办处?她又想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进忠这才从怀里掏出备了许久的图纸,躬身呈了上去。
赵鸾第一时间没有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在这宫里怕是也没你不知道的事儿了。”
张进忠赶紧跪下,道:“奴才哪有恁大的本事,只是见皇上近几日用膳胃口不大好,又想起贵妃娘娘喜欢制些‘全莲宴’、‘烤串儿’之类的新颖吃食,才多留心了些。”
“就属你心眼子多。”赵鸾轻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接过他举过头顶的图纸,看后挑了挑眉,吩咐道:“等造办处制出来,先送过来给朕瞧瞧。”
张进忠连忙应喏。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分两章吧。这两天去医院检查,最近要动个手术,后面有可能会断更,但我会尽量日更,不过一章的字数大概会比以前少,先给大家说声抱歉。
第45章
赵鸾这晚在西殿召见了几位官员议事,等都忙完又是很晚了。
张进忠走进去道:“皇上,李嫔娘娘还在后殿等着呢。”
赵鸾这才记起今日翻了李夕颜的牌子,他点点头,起身道:“嗯,命人送几样清淡点的吃食过去。”
张进忠躬身应“是”,赶紧安排人去准备。
赵鸾走进后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女子。
她螓首微垂,约摸只坐了身下凳子的三分之一,腰背挺直,整个人都保持在一个很紧张的状态,桌上的瓜果盘完完整整,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连茶杯里的水都几乎是满的。
听到门口的响动,李夕颜立即起身福礼,听到赵鸾叫起后,她又低声应了一句“谢皇上”,才规规矩矩地重新落座,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坐姿与方才他进门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鸾甚至有点怀疑她来了后,是不是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过。
他蓦地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等他的沈心,懒懒散散躺在塌上吃东西、看话本子,甚至还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脸上都睡出印子来。
两相对比之下,沈心果然是……半点规矩也无。
赵鸾手指敲在桌面上,突然摇头“啧”了声。
李夕颜浑身一颤,慌张起身蹲下,头垂地更低了,声音发颤:“皇上恕罪!”
赵鸾:“……李嫔不用如此紧张。”
正巧这时御膳房的吃食呈了上来,他抬手虚扶一把,道:“朕今日议事忘了时辰,你久等了,起来陪朕一同用点吧。”
李夕颜这才再度重新落座,但整个人显然比之前更紧绷了,战战兢兢的,拿着筷子手都在抖,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用刑。
如此一来,赵鸾的胃口也被她抖没了,只随意吃了几口,便叫人服侍洗漱。他本就没什么兴致,心道快些解决便让人将李夕颜送回去,不想到了床上后别说解决了,下边儿半天都没有反应。
李夕颜紧闭双眼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皇上的下一步动作,鼓足勇气掀起一点眼皮朝上看了一眼,看到的是赵鸾紧皱的眉心,顿时心中惶恐更甚,竟抖着睫毛哭了起来。
赵鸾头疼地翻身到里侧躺下,
摆摆手道:“回吧。”
等李夕颜被送走,张进忠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问道:“皇上,是否要唤敬事房重新呈牌子来另翻?”
赵鸾坐起身,道:“不用,唤杨元良过来。”
唤杨御医?
张进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又飞快地敛眸掩去,面上仍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躬身应“是”后便着人立刻去太医院请人。
“如何?”见杨元良收回搭脉的手,赵鸾沉声发问。
“皇上脉象康泰、肾元充足、精气饱满,无任何不适之处。”杨元良如实回答。
赵鸾蹙眉,“既如此,朕为何……会三番两次如此?可会是朕长期服用的避子汤药有碍?”
杨元良当即俯身跪下,郑重保证道:“皇上请放心,微臣敢以自身性命担保,为您调配的汤药,除避子之效外,绝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
“不必如此。”赵鸾也只是这么一说,毕竟每日晨起他都龙精虎猛,并无任何不适症状,但却接连在此事上失利,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避子汤药的原因。
杨元良见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道:“皇上励精图治,时刻心系家国大事,偶有乏兴也属正常,您不必为此忧心。”
赵鸾点点头,命人退下。
他重新躺回床上,嗅到被衿上残留的浓郁的脂粉气,有些不悦地想:怎上回沈心侍寝就清清爽爽?只当她抬臂抱上他脖子的时候,才能隐约闻到淡淡的花香,清新又……
后一个形容赵鸾卡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之前面对李夕颜半点反应也无的小兄弟,这会儿却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
赵鸾的神色难看地往下看了一眼,翻身坐起来,扬声唤人进来更换被衿,自己则自行去后间用冷水又冲了一次澡,辗转许久才终于在安息香的作用下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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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承乾宫中,沈心寝殿外守夜的小宫女靠着墙睡着了,宫里静悄悄的,连昆虫都跟着陷入了沉睡。
随着“吱呀”一声极轻的声响,西偏间的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隙,不多时,一道纤细的黑影便从里头蹿了出来。
只见那黑影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院中大树下,大约估算
好距离,那人便从怀中取出一根筷子,飞快地挖了起来。
直到眼熟的白色布料出现,黑影才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赶紧将挖出来的土拨回去盖上,又用手拍实了,这才偷偷摸摸的离开……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沈心用过早膳后不久,便听到奴才的高声传报。
“皇后娘娘驾到——”
沈心和琉璃、秋画对视一眼,领着人亲自走到外头迎接。
王月杉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沈心面前,亲自将她扶起,关切道:“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在御花园听许昭仪道你病了,这才特地过来瞧瞧你。”
“多谢皇后娘娘。”沈心顺势站起来,站在王月杉后边的其余妃嫔们也依次同她见礼。
沈心领她们进殿入座,王月杉坐在座首,细细瞧了她一遍,问:“本宫瞧着贵妃气色倒也还好,可叫了御医过来问诊?”
沈心道:“未,只昨日忽感有些头疼,大抵是前日里冰用的狠了些的缘故,今日已经大好了。”
王月杉点点头:“那便好,但头疾也不能忽视,本宫命人叫御医晚些时候过来再给你诊诊脉。”
沈心复又道谢。
这时,坐在下首的陈美人陈倩然开口道:“夏日里天气闷热,姐姐们受不住暑气用冰过多,反倒容易造成寒气入体,贵妃姐姐大抵也是因此才头疼。医书上有云,‘人体之阳气皆源于太阳之光照’,姐姐平日里多在外走走,晒晒太阳,可使遍体和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