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55)

作者:废物点心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他们没有保护好你,凭什么要你去护着他们?白兰,你听我说,你住手!”尽管知道说这些也是苍白无力,但是,让白兰来结束这些恩怨,非他所愿。“你听到没有!住手!”

可,他的拒绝在她面前一点意义都没有。

苏里白兰拿着一方白色的帕子蘸了浓墨一般的药汁轻轻擦在他的手腕上。

“我有怀疑过你为什么替我背负暮阳的恨,但是,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出于怜悯之心守护我。”白兰也卷起自己的袖子,同样擦了药汁,继续道,“也许也是你真的不在乎,可,那是我生命里唯一见到光的时候。”

一个男人,他在未知缘由的情况下默默地承受着污蔑和怨恨,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不仅继续沉默还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在阳光下,毫无顾忌的感受着自由的风。

“我是不是怎么劝你都没用了?”严云边看着她,绝望而痛苦,“你看着我,白兰。”

白兰依言看着他。

“你不是想去京城吗?你不是想学琴棋书画吗?”

白兰点点头:“嗯,想。”

“救了我,你还能去么?”

白兰眼中泪光闪烁,她强忍着泪水,对他笑道:“我……我会去的,你可以带我去。”

她哭着笑,笑得令人心痛。

她知道严云边是不会找苏里艾山解蛊,因为一旦无法控制,他们都有生命危险,要么共生要么同死。

“王兄的一念之差导致如今他也无法收拾的局面,所以……”她拭着眼泪,哽咽着笑着继续道,“你们一个心系天下一个身有牵挂,谁没了我都会难受,所以,你成全我,也当是我成全你们。”

“那我所做又有何意义?”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白兰拿匕首在他手腕上轻轻划开一道:“你做事,从来也没追求意义,不是吗?”

他阻止了她,没有让她成为弑亲的凶手,这不就是意义吗?

严云边闭目不语。

“云公子,你别不说话了,我有些害怕。”

手腕上渐渐浮现一条血线,她将自己血滴在他的手腕上,眼泪也砸在他手里,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困兽挣扎着嚎叫着。

“你生气了也好,好像你都没对我生气过。”见他依旧没反应,白兰握着他的手,近乎卑微的哀求着:“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跟我说最后一句话啊。”

随着血液流动,他感到身体里的野兽找不到出口似的乱撞,疼得他一度想晕厥,白兰的哭声又让他有一丝清醒。

“白兰……”

“我在,你说。”

“白兰,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我还会救你。”

“不……不要认得我。”

白兰,重来一次,不要与我相遇。

苏醒的生蛊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令他痛苦不堪,白兰的模样在他视线里渐行渐远……

生蛊认血,她和苏里艾山同血,是不是下蛊的人根本不重要。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还是被苏里艾山诓了。

“公主,这值得吗?”大夫已然哭成了个泪人。

白兰伏在床边,看着严云边平静的侧脸,她忍着剧痛,对他笑着:“值得。”只要做了,就值得,她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对大夫道,“你把药,把药给我。”

她闭着眼睛就把一碗有苦又刺激的东西一饮而尽。

哐当一声,瓷碗摔裂,白兰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保持着释然的微笑。

“公主!”柳深深和严七把侍卫打伤了硬闯进来,看到如雪飘落的白兰倒在地上,两人同时惊声大喊。

大夫也拿匕首抹了自己的脖子,严七甚至来不及阻止。

“不,不是,怎么这样?”柳深深顿时头重脚轻,脑洞嗡嗡作响,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和她说话的人,转瞬就没了……

严云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颤颤巍巍的靠近,眼看着满头青丝化成雪。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近乎怒吼着,没有理智的质问着,却无人给她回应。

严七伸手探了探白兰的鼻尖,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整个屋里充满了绝望。

苏里白兰为了救严云边,用自己的血从他体内引出生蛊,并将其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喝了药,杀死了生蛊的同时也杀了自己。

边沙国王闻此噩耗,病倒了。

苏里艾山暂代国事。

苏里暮阳在院子里长久沉默不语。

“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棋是生死与共不问归还,书是暗藏玄机字字繁华,画是春去秋来落笔生花。”

这是苏里白兰最后留给严云边的话,她只是个喜欢琴棋书画的女子啊。

最初,他并没有把苏里白兰考虑进来,只是碰见她要弑兄,出乎意料才对她关注了些,但并不主动接触。他清楚自己的目的,苏里暮阳的误会和仇视不过是让自己的处境更危险些而已。后来白兰自揭伤疤,那一瞬间,他庆幸自己没有对她进行过追问和指责。

不是出于怜悯,也不是任何目的,他只是觉得,为她守着那个秘密,只是力所能及。

而这力所能及想法,被她看得如此重要……

这份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柳深深哭得稀里哗啦,抽噎不止。

程颖吓坏了,她赶紧给她抚背顺顺气:“你跑来我这里哭,他一个人得多难过啊。”

“他已经够难过的了,我还要再让他安慰我,岂不是很过分吗?”柳深深继续哇哇大哭。“他在这承受了这么多,我……我什么都帮不了他,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还责怪他过分保护我……我……”

程颖见状,只好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这事,一开始就是死局。”她叹了叹,苦笑道。

当初和严云边认识,起源于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坏了衣服。她就纳闷了,她做衣服的速度赶不上他坏衣服的速度到底怎么回事?后来忍不住问,他也没回答,只好自己暗中观察。

发现是暮阳派人暗杀的时候,她完全懵了。

巧的是,公主忽然想让她做衣服了:“把这块金丝软甲缝进他的衣服里,之前和之后他的所有衣服费用,由我承担。”

拿着价值连城的金丝软甲,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回来后把一些事情捋了一遍:苏里暮阳自从猎场之后与她渐行渐远,她以为是他断了腿,伤了作为男人的自尊。以为他冷静之后会有所改变,所以并没有去问他,也不想去深究。后来和白兰的往来中明白了缘由,也曾自以为是的能劝苏里暮阳走出他自己的禁锢,事不过三,她惨败。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柳儿,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像他这样默默守护着一个受伤的女子了。因为,就算换了女子也不一定能做得到,白兰是一国公主,受了那样的侵害,没有人会为她感到伤心难过,只会对她指指点点,把过错都推给她。云公子他比谁都明白后果对白兰的伤害,所以……”对严云边,她敬畏,对白兰,她心疼。

柳深深刚止住的眼泪又滑落下来,现在她知道了,被他爱着护着,是她三生有幸。

无恙

苏里白兰,边沙的九公主,英姿飒爽,性格豪爽。在新年前夕,于闺房中香消玉殒。留下的遗书中,道出了十二岁被乌兹国王子侵害,后因一己之私求父亲出兵乌兹国,导致许多无辜的乌兹国子民家破人亡,深表歉意。同时,为天晟和边沙促成友好邦交的人,感谢他的努力和守护。最后,她还期望着:太平安康来之不易,希望边沙举国上下,珍惜并维护。

整个沙城的子民自发的把所有迎接新年的喜庆之物,全部换成了白绫,在自家门口点上了长明灯,为他们的小公主送行。

顾循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他曾经不服气,为何要向天晟低头,现在才知道,不是谁和谁低头,是有些人在暗中努力,为了天下的安康含泪前行。

“姐,有些事情,就得付出性命的代价吗?”顾九歌靠着顾九灵,安静地看着微微摇曳的长明灯,问。

“也许吧。”

苏里艾山一袭白衣,在灵堂前看着白兰生前的画像,想起做这幅画的时候,她还开玩笑似的说:“要画彩色的,不喜欢黑白色,就算死了也不要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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