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前面四位说完,才轮到柳深深:“民女柳深深,下山一趟有幸见到公主和王爷,很是荣幸。”
赵钰琦对赵涵一笑:“我看她长得水灵,结果不负所望,给皇兄争取了这么一个可爱的丫头。”
赵涵一听,对赵钰琦夸赞道:“琦儿真是有心了。”说完他问柳深深,“你刚才说的下山,你们从何处来?”
林星上前解释道:“回王爷,我们乃紫英寺而来,今日目的不在于此,只是师妹任性要参与比试,实在是抱歉。”林星说着有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看了一眼柳深深,感觉事情已经偏离了他们下山的初衷。
“紫英寺?现任国师就是……”
“是,国师是草民的师伯。”林星答道。
师伯?柳深深心下一惊,她在紫英寺待了四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赵涵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们,佛门中怎么会有未出家的弟子?甚至女弟子?
“我们都曾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是师父收留了我们,并未入佛门。”林星只好简单的解释。
赵涵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但由于他是国师的师侄,便邀请他坐下。
柳深深就随管家下去了,跟着逛了这偌大的王府,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远远望着师兄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句:师兄,对不起。
今天,林星确实是下山采买的,而她,是下山。
师父兑现了他的承诺,只要她满十八岁便准许她下山,历练和寻找自己。
所谓下山,所谓历练,就意味着要独立在这红尘中存活下去。所以,第一步,先有个落脚之地,再者,赚很多钱。
再回到湖心亭,柳深深已经换上了王府丫鬟的行头。
看着眼前可爱水灵的小丫头,像是变了个人,林星惊得起身,向她走来,抓着那单薄的肩膀,低声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拿钱就走吗?”
柳深深作摊手状:“你看现在还走得了吗?”
“你!”
柳深深把师父要她下山的事给林星解释了,林星一口怒气没上来,又被震惊压了下去。
柳深深早就预料到林星的反应,便安慰道:“师兄,你放心,你教的我都学会了,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就在这儿,你再下山的时候来看我就好了,得了银子我一定给你寄回去。”
林星忍着怒气:“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你……这世道人心险恶,王府或者达官贵人身边,是非更多,你懂不懂?”
柳深深拉着脸,不悦道:“你又要教训我了是吧?”
林星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带着好动的师妹下山,还时常取笑那一句‘您要保重啊’,没想到千百次的玩笑话里,竟然有一次是真的。
柳深深立刻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给他,说:“师兄,别担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林星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道别,完全不能适应,心中纵使千百般的疑惑,他还是不想没搞清楚之前乱了自己的情绪。所以,暂时依她的决定,让她在这待着。
“等下次你下山的时候,一定要来看我啊。”
柳深深在王府门前送别了林星,直到他身影走远,才收回视线,在转身之时,和正要离开的严云边来了个照面。
“公子请慢走。”柳深深恭敬地行礼。
“当个丫鬟这么积极?”严云边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柳深深笑得眉眼弯弯:“是啊。”笑完她神色一怔,什么叫做当个丫鬟这么积极?
严云边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在王府当丫鬟也是当,去我府上也一样,这就随我回去吧。”
柳深深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眼神茫然,愣了半晌:“什么?”
严云边微微前倾,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和王爷说了,他愿意把你送给我。”
柳深深下意识:“啊?这?”
严云边没给她过多反应的机会,拉过她的手腕,说:“走吧。”
一天之内,柳深深从新晋的王府丫鬟到被送人,只用了一句话。
生气
柳深深反应有些,不对,是很迟钝,在马车前生生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严云边:“公子,这恐怕不妥吧。”完了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战术性后退两步。
看着是害怕的模样,可她眼中的戒备在严云边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他静静地审视着她,四年不见,容貌有了一些变化。脸上少了些肉肉,褪去稚嫩的孩子气,清丽淡妆增加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她可真是长大了啊,乍一看没什么,可多看几眼就有些移不开视线了。澄澈的眼眸,明亮动人,一眼就能看见底,就算是警惕的样子也没有一丝恶意。曾经的欺骗和遗弃,没有在她眼底留下污渍。
“侍卫大哥,你们是后悔了今日赔我的那二两银子吗?我,还给你们还不行吗?不要抓我。”柳深深委屈巴巴的看着严七,敢情是被盗贼拦路抢劫了的模样。
严七嘴角一抽:“你刚才没听清楚吗,王爷已经将你送给我家主子了。”
柳深深的泪水说来就来,她先是哽咽道:“我又被卖了?”话音一落,眼泪及时配合的滚落,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那无声的流泪,演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看尤怜啊。
严七招架不住,只好向严云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又被卖了’这话好像一根极细的银针刺在皮肤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却又觉得隐隐有些疼痛。这种莫名的感觉转瞬即逝,严云边淡淡道:“你有胆子只身进王府,却不敢与我归去,这是什么道理?”
啊?这又是什么道理?柳深深努力压住这将要破口而出的顶撞,只好放慢呼吸,缓了缓说:“老天在上,我可是凭本事当选王府的丫鬟,光明正大,公子要是对我有什么怀疑直接说吧。虽然我们地位悬殊,可我现在毕竟还是王府的丫鬟对吧,你们说王爷把我送了就送了?万一是骗我的呢?我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你走了,王爷怪罪下来,你会管我死活吗?”
严云边面无表情:“是你在怀疑什么?”
“奴婢不敢。”柳深深低着头,但这语气像是鼻孔朝天说出来的,极其的不情愿,只好在心里骂道:肯定得怀疑啊,哪能随随便便就跟着走了呢?至少给个理由啊。
严云边面色一冷,似乎没有多少耐心了:“那你想如何?”
他不仅脸色变冷了,目光也没了温度,柳深深自认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但还是暗自翻了个白眼。逞几句口舌之快基本上惹毛了老虎,心中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命如草芥的她,虽爱财更爱命,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好乖乖点头。
“公子请上车,奴婢今后就跟随公子了。”说得万般不情愿又无奈又委屈。
严七嘴角抽了抽:这什么态度!
严云边这才满意。
柳深深跟在严七身后走。马车内,严云边透过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瞧见那不服气嘟起嘴的模样,嘴角一牵。聋拉着脑袋,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猫,没来由的觉得很可爱。
“侍卫大哥,我叫柳深深,怎么称呼你?”看着大道前方没有尽头,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四下安静得让她有些发慌,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
“安静,别说话,你是没当过丫鬟吗?”严七头也不回的斥责一句。
柳深深拳头一紧,但好好的收在袖子里,立即换上笑脸道:“怎么都得有个名字让我称呼吧?这是基本的礼仪,不是吗?”
“严七。”
我还盐巴呢?柳深深没好气的朝他背后虚虚一锤,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问:“严七大哥,那我们公子呢,又怎么称呼?”
“严……”严七刚要开口,马车里传出一声咳嗽,他机敏的闭嘴。
严云边修长如玉的手拉开帘子,说:“以后你称呼我为三公子便是。”
“三公子?”柳深深微微侧着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嘴上已经和谐的完成了她对主子的尊敬,“三公子。”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严云边试探性一笑。
柳深深立即摇摇头:“没有没有,说到三公子,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
“额……”柳深深沉吟片刻,说,“在南州城也有个三公子。哦,对了,严家三公子,不知道您是否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