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是自己去拿?”
柳深深把水放下,笑了笑:“习惯了嘛,拿个水而已,没关系的。”说完示意他可以泡脚了。
严云边扶着她坐着,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不由分说的脱掉她的靴子,亲自伺候她洗脚。
柳深深怔怔的任由摆布,看这贵公子服侍起人来也是有板有眼的:真好啊,以后都不用请下人了,又能省一笔!
“想什么呢?”严云边抬头,看见她在傻笑,问道。
柳深深回过神来,贼兮兮道:“当然是享受被三公子伺候的美妙了。”
“你真一点都不会拒绝呢。”严云边笑道。
“才不,你昏迷这几天,我可是一刻不敢放松地照顾着。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嗯,本姑娘很满意。”某人说得理直气壮。
严云边拿着干布巾给她擦了擦脚,顺势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在她唇上印一个吻:“你先睡,我去找一下赵涵,很快回来。”
哦,柳深深这才想起来,她还没跟人道歉呢?
“听话,躺下。”知她心意,严云边轻轻压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你好好休息,不能病倒了,我还需要你照顾。”
柳深深努了努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哦,好吧。”
赵涵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严云边,直接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计划?”
严云边坐下,拿起热好的茶,慢条斯理的斟了两杯,示意他坐下然后才开口:“我的命吊在苏里艾山手里,重视程度不亚于你。”
赵涵抿了一口茶,听他继续说。
“我们离开时比较急促,现在你可联系皇上,让他拟一份文书,告知边沙你会亲访。等立冬之日,边沙下初雪,他们会庆祝,祈祷来年粮食丰收,那时举国同欢,你出席便可光明正大的见到公主。”这是严云边想到的一个比较保险的法子,毕竟两国和亲,正是紧密联系的时候,赵涵一国王爷能亲自到边沙,这个态度就显得非常友好了。
“你呢?”赵涵犹豫了一下,问。
严云边拨了拨茶沫,没有拿起来饮,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应该直接去找苏里艾山。”
“那生蛊是怎么解法?”赵涵握着茶杯的手忽然收紧。
“先是唤醒它,然后用下蛊之人的血引出。”
说来简单一句话,但看着严云边隐在烛光下的眼眸,事情肯定非常的棘手。苏里艾山能给他下蛊做威胁,又怎会轻易帮他解了?
“不用担心我的事,你还是去做自己的事,我能帮你的仅此而已。”说完严云边起身离开了。
赵涵只觉胸腔堵得慌。
严云边回到房里,柳深深已经睡沉了,他躺在她身边,听着浅浅的呼吸声,满眼都是心疼。
柳深深不是万里挑一,只是正好相遇。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有为自己活着的感觉,如果此行不顺利,她要是当了小寡妇,定是会伤心的吧……
她这么招人心疼的丫头,得多陪陪她啊。兄长走后,他更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体内隐患除掉。性命不在自己手里,于己于她都是痛苦。
而这,便是此行的目的了。
路窄
边沙的国都沙城在其版图的中心,绿洲盆地,是最富饶的地方。
赵钰琦刚来的时候,吃喝住行甚至语言上各种不适应,这偌大的皇宫里,空旷寂寥,毫无生气,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许多。
两个月过去了,在侍女的帮助下,她学会了一些边沙语言。幸得苏里艾山没怎么有空来找她,让她每天都学习新的东西,也填补了一些心理的孤寂。
“王子妃,天凉了,您请到屋里去吧。”她伫立庭院中,望着青灰色的天空,侍女帮她拢了拢外袍说道。
“阿缘,这天是要下雨还是下雪呢?”她问,但更像是喃喃自语。
阿缘生得一张乖巧伶俐的模样,闻言挑眉一笑:“王子妃,你猜今天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啊。”
“又卖关子啊?”赵钰琦叹了叹道,“我今天没心情和你猜了。”
阿缘拉着她进屋,然后藏宝似地关上门,赵钰琦疑惑之际,只听她挑眉一笑,说:“王子妃,你的阿兄,晋王爷准备到了,他来看你了。”
在她说道阿兄的时候,赵钰琦猛地直起了身,眼中有泪光闪动,内心平静许久的情绪顿时翻涌:皇兄,真的是皇兄来了吗?
心知她会很激动,所以阿缘才特地让她进屋里来,外面人多眼杂,给他们看到这样失态的王子妃,肯定不好。
“嗯,是真的,立冬之日一定会出席我们的祈福宴会。”阿缘怕她不相信,点头如捣蒜,语气和眼神都无比坚定。
“那……”赵钰琦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像个孩子似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总之就是想大哭一场。
阿缘大概是被她这激烈的情绪感染,竟也跟着泪湿了眼眶。
那种即将和亲人见面的心情,太好哭了。
立冬前日,赵涵的车队入城,苏里艾山亲自迎接。
“涵兄,这一路长途跋涉,没少受风沙之苦吧?”苏里艾山和赵涵在京城相处得还不错,一见面客套都免了,“按照你们的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都给你安排好了,先到宫里和公主叙叙旧,明日再与我们一同庆祝。”
赵涵微微颔首:“艾山王子有心了。”
“别这么见外,你我也算是兄弟了,我称你一声涵兄,你还叫我王子,可是要折煞我?”苏里艾山调侃道。
“怎会,艾山说笑了。”
赵涵从入城门那一刻开始,接受着主街道两旁沙城民众的注视。他们好似没见过天晟的男人一般,先是把他上下打量,从疑惑到惊讶,男女老少开始朝他指指点点地讨论起来。
赵涵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
“涵兄看着很是疲倦,使馆就在前方,要不现在稍作休息?”苏里艾山关切问道。
赵涵微微摇头,苦笑:“也好,给你添麻烦了。”
“百忙之中你还亲自前来,是我的荣幸,怎会麻烦呢?”
这个‘百忙之中’听在赵涵耳中有些意味深长,他面上带笑,没再说什么。
送赵涵到使馆安顿,苏里艾山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了才离开。
“王子,晋王亲自到访,就……有些不合常理。”走远了,侍从才发出疑问。
苏里艾山半眯眼眸,冷笑道:“不合常理的事情多了。”
与此同时,严云边他们三人还在城外。
“哈!这个法子也行不通?”柳深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桌上自己提出的好几个让苏里艾山解蛊的法子,都不出意外的被他们主仆俩驳回,她气得脸红,然后拿手做扇,扇一扇自己那冒烟的表情。
严云边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别生气,我知道你担心。但你并不了解苏里艾山的为人和手段,今夜我们进城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不。”柳深深置气的把脸转向另一边,非常的执拗。
严七在远处耸耸肩,他一个旁观者,又处于安全地带,自然毫无压力地剥核桃吃。
“严七,我也要吃。”看见严七正好完整的剥出一个核桃,柳深深立即换上讨好的笑容,伸手讨要。
严七:“……”
然后他俩就着怎么剥核桃和怎么吃开始了讨论……
严云边:“……”伤脑筋。
是夜,沙城一年一度的立冬篝火祈福晚宴开始了,他们三人换上边沙服侍,柳深深为了迎合所谓的祈福,特地选了一套艳丽的红色衣服。
“看,这是入乡随俗吧。”她换上之后在他们面前转了几个圈圈。
严七:“……嗯。”
“嗯你个头啊嗯,你是不是嫌弃不好看?”
“不敢不敢,姑奶奶你穿什么都好看!”
严云边没理会他俩的拌嘴,他有通关文书,三人顺利进城。
“怎么是邦交使者?”柳深深刚才瞥了一眼文书,有些好奇问道。
严七答道:“是皇上特地封的,虽没什么实权,但是对主子是非常有利的。”
毕竟严云边潜伏边沙四年,如今促成两国邦交,总得有个明面上的身份。这一点,赵涵想得很是周到。
他把这个东西递给严云边的时候,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法子,但是,有我朝君上的认证,至少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