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婉眸光微动,但思及家中父母的态度,又黯淡下来。
她的母亲只会在怒气发泄后,反复劝她说再忍忍,给张元良一个改过的机会,她已经亲自去与张母谈过,之后一定会好起来云云。
父亲则是一句现在年轻的公子哥,谁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退掉了这个,她还想从哪里找个更好的之类打发她。
故而现在,她完全不指望父母,只将希望放在兄长身上。
见沈云婉面色,沈精羽抬手轻轻摸了摸三侄女柔嫩如豆腐的小手,满足地眯起眼睛:“别怕,实在不行你再来寻我,我帮你再去我娘那里敲敲边鼓。”
反正最后实在不行,她还能为三侄女许个愿,问题是真不大。
只是想想自己最近许愿的频率,她觉得为了保证法力充足,最近是该多做做善事,积攒功德,补充法力了。
闻胤瑾坐在茶肆二楼的窗畔,想着沈精羽方才向张元良脸上甩出一个巴掌的英姿,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只觉得胸腔的心正砰砰跳得厉害。
他微微侧,看着沈精羽远远离开的背影,眼神不由炙热,神态不由柔软。
正在与侄女们嬉笑的沈精羽似有所感觉,突然回头张望。
却只看到一扇半开的窗户,从下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奇怪。”
沈云昭回头,诧异道:“怎么了?”
沈精羽缓缓摇头:“无事,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但没发现是谁?”
“可能是谁发现咱们小姑姑漂亮,所以多看两眼吧。”
沈精羽迟疑地歪了歪头,也跟着笑道:“也或许是看到我方才甩人巴掌的英姿将人吓到了,所以人家才躲起了吧。”
“小姑姑,你就不怕瑾郡王听到?”沈云嘉还是有些担心。
沈精羽想了想上次闻胤瑾说起武力值时的憧憬表情,摇头:“没事,他不会。”
她擅打斗,这一点,早在她在边关时与小未婚夫通信时,就有提到过。
当时闻胤瑾便在纸张上表达过憧憬,现在真人在她面前又表达了一遍,她对他相当有信心。
春日风光正好,少女们凑在一起嘻嘻笑着向远处行去,充满无限的活力,青春正好。
闻胤瑾躲在窗后,听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姑娘们的笑声,虽面色沉静,然面颊通红,心跳飞快。
他抬手轻抚着自己短时间内安静不下来的胸口,愉悦地弯起唇角:“再去看看,沈弢还需多久会来。”
“是,郡王。”
沈弢与沈家几位兄弟在马宅目送着马大儒的棺椁被哭灵队伍抬走后,心情还有些怅然。
马大儒的被刺,虽然内情被京兆府遮掩得严严实实,但还是有一些内情露出。
比如说,并非仇杀,而是他国细作有预谋的铲除。
近些年,正是大晋在周遭国家中强势崛起的年景。
大晋的突然崛起,打了不少以往强国的眼,从之前的贬低、看不起,到现在的严防死守,大量派出细作暗探,一**骚操作可谓玩得风波不断,高.潮迭起。
他想,这个时代,应该不止是需要文人的时代,也是急缺武人的时代。
以如今大晋的局势,一直强压在他们头上的楚国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发展起来。
第49章 交易
上一次, 晋国崛起时,楚国暗杀了晋国的上一任帝王,乾泰帝临危受命, 年少登基。
而这一次, 晋国京城在乾泰帝与京兆府的强势清洗下,大危难有,两国边境的战争却应在所难免……
心头纷乱想着, 沈弢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在人群中,一身月白锦袍的卢宗平。
此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卢宗平向沈弢淡淡地颔了颔首,动作有礼,目光疏离。
两人目光短暂交错,而后分离,没一会儿,卢宗平便带着小厮转身离去。
沈弢的眸光闪了闪,拢在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半晌又逐渐放松。
既文无天分, 他便要在武上争个第一!
他, 是时候要改路了!
闻胤瑾在茶肆包间中,就着面前袅袅的茶香, 掏出那枚胖泥鳅手帕,不厌其烦地叠鸽子。
当桌上的茶盏已凉, 跟着人群将马大儒棺椁护送到城外的沈弢才匆匆赶回。
他匆匆抹了把额上的汗, 一进包厢, 便歉意开口:“见过瑾郡王, 实在抱歉, 来晚了。”
闻胤瑾摆手:“无碍,护送马大儒离开要紧。”
他见沈弢的眼眶还有些红,难得好心地出声安慰:“马大儒在世时文采斐然,得一众文人拥护,相信即使去了下方,也会备受地府优待,你不用太过伤心。”
沈弢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点头道:“我知,只是在方才众人的悲愤哭嚎中,我被那情绪感慨,实在没能忍得住。”
闻胤瑾颔首,抬手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待见沈弢连着饮了两杯,情绪恢复平静后,他才开口说起今天的正题。
“我准备明日前往沈家拜访,掰腕。”
沈弢动作一顿,放下茶盏:“我会全力以赴,不会手下留情。”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事关沈钟海交代下来的强制任务,他却不会让应付了事。
闻胤瑾轻轻颔首,转而道:“听闻卢家的某位小姐,前段时间因为绑架案受了惊,最近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常在夜间被噩梦惊醒,这才短短几日,便已瘦下去不少。”
沈弢立时抬头,却见闻胤瑾眼神平静,动作平稳,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沈弢抿了抿唇,沉声道:“生病了自有医者去看,卢家乃官宦世家,请一个太医也是绰绰有余,用不着我等去操心。”
闻胤瑾不置可否地点头:“太医也请了,郎中也看了,卢家姑娘的病情却一直没有起色,你可知是为何?”
沈弢眼睫眨了眨,静默了半晌,到底吐出两个字:“为何?”
闻胤瑾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慢悠悠道:“其一,乃卢家小姐心思郁结,存有心病。”
沈弢呼吸一窒,放在桌上的手指轻颤了颤。
他的嘴唇动了动,半晌道:“哦,那与我又有何关系。”
闻胤瑾点头:“与你确实无甚关系,总归这心病也不致命,慢慢的养,总能好。”
沈弢狼狈地垂下眼睫,哑声道:“对,总能好。”
“只是那卢家小姐却好似天生体质奇特,有些倒霉。她前脚刚因为一位敌国细作,差点殒了命,现在又因院中的一位别府探子,想要趁机要她的命,被动了手脚。”
沈弢一下子站了起来,再也顾不上掩饰:“是谁?怎么回事?!”
闻胤瑾淡淡看他,语速依旧不疾不徐:“起因大概是五皇子晋绍琼,他在私下里曾经夸奖过卢家小姐不止一次。然后便有人怕她与对方竞争未来五皇子妃的位置,先下手为强。”
现今已经成年的五位皇子中,最受瞩目的有两位皇子。
一位是三皇子晋绍陵,先后嫡子,一位是五皇子晋绍琼,继后嫡子。
原先最受关注的还有一位大皇子,不过很显然,晋绍杭今年流年不利,自己将自己的前途与声誉都作得七七八八。
“你知道是谁,救她!”沈弢急切开口。
闻胤瑾端起茶盏,向他清浅地笑了笑。
沈弢突然反应过来,闻胤瑾今日来寻他说这话的目的。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上面青筋直跳,半晌,狠狠咬牙:“不行!那是我小姑姑,这次是我沈家对你的考验,我不能给你放水,郡王你可再换个条件!”
“即便这事儿我便不帮你了?”
沈弢抿紧唇角,半晌,他一字一顿回道:“没错!”
“那你可是真狠心,平白让那姑娘想你想到心病。”闻胤瑾放下茶盏,似随意打趣。
沈弢垂下眸子,轻声道:“是我没用,我会承认。但等我回去,我会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卢家,让他们自己查。”
“再不行,我也可以去求父亲,让京兆府配合大理寺,先去卢府进行细作清扫。”
“但是,在你正式得到祖父认可之前,我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闻胤瑾眼底快速滑过一丝欣赏,他抬眼看他,平声道:“也不用你放水,我这次约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待我去沈家掰腕时,我想让你第一个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