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自己早些回去,若前路当真凶险万分,自己何不一路披荆斩棘,为她清理出一条康明之路,让她永见不着藏在阴暗处,肆意增长的邪祟。
······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秦子墨就带阿江、允文并一队十二人的精兵在城门分两路离去,一路直捣襄京,另一路往南,一直往南。
沈碧落依旧没送,她不喜欢离愁,秦子墨不过是先回家看看,她坚信,他会在家里等着她。
听着秦子墨起身,轻轻关门,她都假装酣眠,待马蹄声嘶昂,她才睁开如墨双眼,一丝不舍残留其中,她侧身望着旁边吧唧着小嘴酣眠的儿子,轻轻拍了拍,让他睡的更安稳。
“儿子,你要快快好,我们要回家了!”
小秦夏似听到了她的话语,又吧唧两声,嗯嗯轻哼着。
再过半刻,小家伙饿醒了,见她就在身旁,罕见的没哭,她抱着喂了母乳,小家伙喝饱了,咿咿呀呀的要与她聊天,精神气儿十足,全不像昨日里蔫了吧唧的模样。
许大夫来诊了脉,笑着说已经无碍了,众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因为下个城镇离河套尚有两日行程,沈碧落决定多留一日,让小家伙彻底养养精神,却没想这一留,下午就留来了个不速之客。
陈伯带着十几人行色匆匆的奔进客栈,白铠过来告诉她的时候,语气很不好。
沈碧落压住心头疑惑,让人招了他进来。
“娘娘!”陈伯气喘吁吁,“老奴总算是赶上您了!”
他提手交上一个包裹,“小世子的衣物你落在府里了!”
沈碧落看了看阿暮,阿暮也是一头雾水,小秦夏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亲自收拾的,中间还反复查看了几次,就怕有东西落下。
见沈碧落点头,她上前将包裹接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头确实是两件小孩棉衣,花样也是沈碧落所画。
阿暮将包裹摊在桌上,又进内室翻了翻,过不多久拿出来两件相似的衣物。
“陈伯,这才是我给小世子做的!”她将衣服交给沈碧落,又去细看了看针脚,皱眉道,“这倒像是柴娘子的手艺!”
陈伯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在衣服上擦擦手,“是老奴糊涂了!”
“老奴令人打扫院子,看到内室还有两件小孩衣物,便想当然的以为是小世子的了!”
说罢,他还擦了擦额角的汗,表情当真是愧疚至极。
沈碧落笑着安慰,“无碍!”
“陈伯这一路追赶,如今已过饭点,想来还未用餐休息,不如先带众位大哥下去吃饭,休息一日,明日再回将军府!”
陈伯笑道,“那感情好,老奴是有些饿了!”
“娘娘且先休息着,老奴这就带他们下去吃饭!”
见沈碧落点头,他才出门招呼跟着的府卫,沈碧落听着外面声音渐渐散远,这才隔着窗户往下看去。
不过是送个衣物,这带的府卫也未免太多了。
她回身重新坐下,洪齐轻哄着小家伙,小家伙两眼滴溜溜转,要她抱。
她神色复杂的摇摇头,让洪齐先带着孩子下去了。
阿暮也心领神会,关了门出去。
待外面都没了动静,沈碧落才转向白铠,说道,“王爷走前,让我信你!”
她一动不动的盯紧,果在他脸上看到诧异之色。
她挣扎半响,开口问,“陈伯有问题?”
白铠没料到她问的这般直接,缓了半响才道,“是!”
沈碧落眉头一皱,又问道,“为何?”
陈伯是陈家世仆,忠心不可怀疑,陈王是他看着长大的,也算得上正经主子,自己身为陈王之妻,理论上他不会对自己有迫害之心,可她见白铠自刚刚脸色就很差,盯着陈伯的视线也格外锐利,而一向处世精明的陈伯却视而不见,实在无法不令人生疑。
秦子墨昨日回房后,非要多一句“关键时,可信白铠!”
初初她也没在意,可此时却无法不疑!
秦子墨是不是早猜到了什么,与京中局势有没有关系?
白铠本是婆母之人,她自会信任,他临走前又要多此一举的含义在哪儿?
☆、初次交锋
白铠见她又看向自己,拱手道,“陈伯原是陈老将军的家将!”
沈碧落点头,这事初入将军府时,秦子墨有特意交代过。
陈伯随家主南征北战多年,按照建立的功勋来说,怎么也得捞个骠骑将军做做,老将军当然也有成人之美的意思,正暗嗖嗖的准备求个圣旨脱了他的贱籍,哪知天有不测风云,陈伯独子随大少爷,也就是陈娇娇她爹一同去剿匪,双双丧命匪徒刀下,陈妻思子成病,没熬过半年也撒手人寰了。
陈伯半年内连失妻儿,鳏寡孤独一人,心灰意冷之下,绝了脱贱之心,老将军退居二线后,便自请留在边关。
虽说身份上还是家仆,但在苍远将军府,陈伯与主子无异,连秦子墨平日里也礼让三分!
白铠冷冷一笑,卖了个关子道,“娘娘却不知他另外一个身份,就连王爷都不知!”
沈碧落抬眸看他,“大人直说!”
白铠道,“他曾是我师叔!”脸上有些讥讽,“被逐出师门的小师叔!”
这下由不得沈碧落不诧异,影门所有的暗卫向来都是为守卫皇族而存在,一个家奴何以混在里面,而且听白铠所言,地位还不低。
似是猜透她的想法,白铠浓眉紧蹙,“他当年是如何混进门内,如今早已无法查证,只是师父说过,他武功莫测,连他老人家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年师祖曾有意要废他功夫,却被仁献帝一道圣旨赦免了,自此便跟随陈老将军铁血沙场,再也无人见过他的功夫如何,因为传闻见识过的都死在他的刀下!”
有些疑惑他详细讲述这些师门过往的原因,沈碧落探问道,“他带来的那十几人功夫如何?”
白铠知晓她多半猜到其中含义,直言道,“由脚力来看,皆是高手!”
沈碧落一愣。
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老管家带着十几名高手追来,只为送几件小孩子的棉袄,说与谁,谁也不会相信啊!
她往椅背后靠了靠,陷入沉思。
白铠沉默着,没有打扰。
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沈碧落再细想,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白铠深拜,白铠一惊,连忙回礼,“娘娘这是折煞小人了,有事尽吩咐就成!”
沈碧落抬头,眼神坚定,“求大人将犬子带走!”
白铠一惊,“娘娘......”
沈碧落抬手阻止,“陈伯他们想必就快过来了,我长话短说!”
“不但大人走,洪齐和左为也一起走!”
白铠皱眉,又听得她道,“我不管这是陈伯临时起意,还是他人授意,我都要防微杜渐,绝不能让我母子二人成了秦子墨的掣肘!”
她此时隐约猜到秦子墨不放心的是什么了,“大人曾在先皇身边多时,想必比我更清楚先皇与陈家的恩怨,权力对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大人只怕看的比我更深!”
说这句话本就有试探之意,此时见他眼神有异,便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继续道,“我会想办法替你引开陈伯,其余高手想必阻不了大人之路!”
白铠道,“我可以带小世子走,但娘娘还是将左为留下吧!”
沈碧落摇摇头,“我尚有利用价值,在入京前,无性命之忧!”
“你一人带着夏儿行动不便,况你如今是母妃的人,乔将军不会信你!”
白铠一惊,瞬间明白沈碧落用意。
沈碧落道,“此处向南二十里的山脚下住着卞寡妇母子,我们之前帮助过他们,想必他们能替你们暂隐行踪,你带着夏儿与洪齐、左为在那儿会合,再一同往南去襄南关,洪齐、左为身上都有陈王府身份名牌,之前王爷救了他儿子,他应会护夏儿!”
容不得白铠多说,门外已隐隐传来人声。
陈伯求见的声音随即响起,沈碧落让阿暮开门放他进来。
见室内只有她与白铠二人,陈伯自以为很好的掩饰住眼中讶色,挂着笑意道,“娘娘回京路途遥远,王爷又不在身边,不如就由老奴来护送您和小世子吧!”
见她正细细看他,半天不答,陈伯又热情洋溢道,“他们十二人都是好手,娘娘若是怕闹,他们便一路隐藏着行踪,不会打搅到娘娘跟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