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懋之道,“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查明真相。然然姑娘,你听我解释,我调查了很多……”
“徐少卿,”冉冉打断他的话,态度淡漠,“如果非要把话说明白你才能死心,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大哥的死,是皇上盖棺定论的,你要我们怎么样?我和大哥从未见面,虽然我很崇拜他,但是我和他并不亲近;我见过的,只有嫂子和包子。”
她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看向徐懋之:“我相信我嫂子。就算事实真相真像你所说,那我也只当我自己瞎,我认了。这样,徐少卿满意吗?”
“你,”这番言论显然冲击了徐懋之的观念,“你糊涂啊!”
“徐少卿,你觉得我糊涂,我觉得你迂腐。旁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扰,但是你非要拿我大哥的死说事,挑拨我们和嫂子的关系,让我娘难受,我不会放过你!”
冉冉说完,可能觉得这句“不放过”没什么震慑力,便又咬着牙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徐懋之:“……冉冉,别这么说话。”
萧畋眯起了眼睛,神情不悦。
冉冉倒是个拎得清的,徐懋之倒是也不算错,毕竟这是他本职,当初那个局做的,确实经不起他这般仔细的推敲。
可是令萧畋不悦的,却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徐懋之看冉冉的眼神和对她的称呼。
放在从前萧畋或许不懂,但是现在开了情窍的他,分明看出徐懋之眼神中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冉冉还没有及笄,徐懋之年纪都快是她两倍,在这里骗小姑娘,脸呢?
“别叫我冉冉!”冉冉道,“徐少卿,我求求您了,您天天闲着没事干吗?那您继续去写话本子让自己扬名啊,别缠着我们家,行不行?”
“最近没有什么大案,写出来干巴巴的,书社想要,我还不好意思给。润笔费那么多,我得对得起人家的银子。”徐懋之一脸正色道。
萧畋忍不住想,倒没看出来,徐懋之竟然还有“副业”。
“所以你就盯上了我大哥这件事情,指着这件事情写你下一本?”
“是啊。”
冉冉不再和他废话,拿起大扫帚不顾头脸地往他身上招呼:“打死你,我这就打死你!”
徐懋之仓皇往后躲避,“别,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我是女人,最难养那种!”冉冉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地道。
出人预料的是,徐懋之那两条狗,竟然就淡定地坐在那里看好戏,丝毫没有帮助主人的意思。
萧畋眉头皱成了川字。
看起来,这俩人太熟悉了,连狗对两人的打闹都习以为常,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警告你,”冉冉站定,扶着扫帚,喘着粗气道,“你再敢在我面前提我大哥一个字,我,我就喊‘非礼’。你是当官的,还是在这里做夫子的,我看你到时候还要不要脸,哼!”
说完这话,她气呼呼地转身拖着扫帚离开。
“哎,别走啊,别走!”
徐懋之想跟上去,又怕被别人撞见对冉冉不好,眼看着冉冉越走越远,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两条狗倒是过去了,一左一右,真像门神般守着他。
徐懋之一手摸一只,连声叹气:“你们俩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她这样都对我爱答不理,不,横眉冷对,我若是真对她表白,她不还得拿斧头剁了我?”
萧畋:呵呵,果然不是个东西,果然看上了冉冉。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易卿的影响下,他现在对冉冉已经不再那么排斥,甚至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妹妹。
不是疼爱,而是责任。
“我也不是长得多丑,混的也还行,也能赚钱养家糊口,她怎么就看不上我呢?”徐懋之还在喃喃自语。
萧畋本来想走出去吓唬吓唬他,让他死心,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转身放轻脚步离开。
徐懋之的那两条狗,可真是废物,他来去都没有发现。
由狗及人,说不定徐懋之也是被夸得太过的废物。
萧畋直接去找陆天寻,后者很客气,笑着单独请他进了书房。
第129章 南疆使节
“萧侍卫身手了得,听说是萧将军的左膀右臂,所以特意请你过来教授这些孩子骑射。”陆天寻客气道,“原本我应该亲自上门去请,但是实在忙不过来,加上我心里觉得和将军府很是亲厚,所以才这般冒昧。”
“亲厚?”萧畋手里握着茶杯,冷声道,“亲厚远远算不上。”
想挖他墙角,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少套近乎,易卿和你不熟!
做个患者,还自我发酵,觉得一见钟情了?
陆天寻并没有恼怒,从容道:“萧侍卫今日似乎是带着火气来的。”
“易卿是我的。”萧畋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道。
陆天寻愣了一下,“易卿和你说了?”
“说什么?”萧畋反问,“你和她说什么了?”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陆天寻想,易卿是不可能说出去的,刚才是他想岔了。
萧畋想,陆天寻这混蛋,竟然还和易卿说了什么!他原本只是预防的,没想到打了个正着!
聪明如他们,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陆天寻先开口,风度极佳:“‘初嫁从亲,再嫁由身’,易卿的事情,她自己就能作主。萧兄,不如我们君子协定,公平竞争?”
萧畋:谁跟你公平竞争,我就是他的初嫁!
然而他也不能这么说,只能木着脸道:“别浪费时间,你绝无可能。”
陆天寻道:“果真如此,我也愿赌服输。但是易卿嫁人之前,我也不可能放弃。”
萧畋面沉如水,两人不欢而散。
偏偏陆天寻还不识趣,看萧畋离开,还在他背后道,“那萧兄,来书院的这件事情,咱们就算定下了。”
于是萧畋来了一趟,只看到妹妹被调戏,多了个想要和他抢易卿的“兄弟”,还揽下了差事,别提多苦逼了。
不过他偷偷去包子念书的房间,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看他小小的人儿,混在一群比他大许多的孩子中,却毫不露怯,总算欣慰了些。
如果不是看陆天寻还有才能,他肯定要给包子换个师父。
从书院离开,萧畋觉得气闷,想了想后便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么些日子过去,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从薛词的事情中走出来。
朝中的人,从皇贵妃和大皇子死之后皇上的冷淡态度中,似乎都嗅出了异样的气息,从前和薛家交好的人,也开始观望起来。
“你的良心,是不是狗都不吃,给你吐出来了?”皇上看见他就阴阳怪气地道。
萧畋:“……告辞!”
“滚回来!”皇上怒道。
萧畋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好些了?”
“脑门的绿,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皇上自嘲地道。
萧畋道:“人已经死了,再介怀也只是你自己伤怀,何必呢?”
“劝人谁不会说?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来不知道存在的儿子还是亲生的;我呢?”皇上总是忍不住比较,越比较就越生气。
萧畋无语,“看起来你是好了。”
“不好难道为她们陪葬?我还没有那么贱。说吧,你进宫干什么?”
萧畋想了想后道:“没事。”
皇上看他这样忽然来了兴趣:“不对,肯定有事,而且还是不高兴的事情。快,说给我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萧畋更不想说了。
他是脑子抽了吗,跑来和皇上说心事?
但是架不住皇上脸皮厚啊!他软磨硬泡之下,萧畋终于道:“我今天看见了曹冉冉,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曹冉冉是谁?萧畋,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看来易卿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萧畋不想理他。
皇上自己咂摸着,“冉冉,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你妹妹吗?”
萧畋难得没有否认他的话。
皇上顿时明白过来他的纠结来源于哪里,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年的事情,现在也很难说谁对谁错。但是她总归是你娘,冉冉总归是你妹妹。想认就认,不想认就像易卿现在做的这般,好好供养她们便是。”
听到易卿的名字,萧畋的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