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畋道:“徐大人请便。但是眼下,徐大人是不是应该专注失火案本身?”
原本他还想着把包子惊马的事情同他说一说,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
“你心虚了。”徐懋之指着萧畋笃定地道,“如你所说,书房也是你管的。我完全可以怀疑你监守自盗,然后纵火毁灭踪迹。”
易卿忍无可忍:“徐大人要是非这么说话,我完全可以怀疑你沽名钓誉,大放厥词掩盖你是草包的事实。”
斗嘴皮子嘛?来啊!
她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想要怼萧畋这个笨嘴拙舌的,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徐懋之看了易卿一眼:“有趣。”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被自己公然怀疑之后还能如此维护这个侍卫,他不知道该说她敢作敢当还是愚蠢无知。
“我却觉得徐大人令我大失所望,无趣。”易卿又看向萧畋道,“早知道如此,我就自己查了。”
“易夫人也懂查案?”徐懋之好奇地道。
易卿发现,这个徐懋之和常人根本不一样。
前一秒钟和你剑拔弩张,后一秒钟又言笑晏晏。
“不懂,但是刚和徐大人学了一招指鹿为马,或许足够了。”
“有趣有趣,夫人真是个有趣之人。”
说话间,有个手下过来回禀道:“大人,属下有发现。”
“属下也有。”
“属下也有。”
一时之间,呼应声此起彼伏。
“大人,神荼和郁垒也有发现。”
这名字很有趣,用门神的名字命名的,显然是那两条凶悍的敖犬。
徐懋之要了一间房间,施施然带着他的属下进去了,门口还留了两个人看门,不让人近前。
萧畋小声地对易卿道:“你先回去。”
“不,我看看。”
“人多。”萧畋道,“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回去和你说的。”
“我怕你吃亏。”易卿道,“这个徐懋之不好相与,我怕他借着身份压你,让你吃亏。”
她好歹是个一品夫人,萧畋就算白丁了。
萧畋听着她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道:“你放心吧,还有皇上在。而且我觉得——”
他压低了声音:“徐懋之还有几分才学。”
虽然对方怀疑他了,但是说的似乎也是实情?
他确实和易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易卿气坏了:“他说你弑主,这罪名,你担得起?”
“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不心虚。”萧畋道,“快回去。”
易卿知道自己也确实不能久留,想了想后点点头。
可是等萧畋回来之后,也没说出徐懋之调查结果。
“沽名钓誉。”易卿冷哼一声道,“亏我还真的以为他有才学。”
“那倒未必。”萧畋对徐懋之还是很赞赏,脸色却微红,“或许他只是觉得你我不值得信赖,直接向皇上回禀了。”
易卿:“……真想坐实啊!”
“嗯?你说什么?”
“我说真想把这件事情坐实!”易卿没好气地道,“明明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被徐大嘴这么一说,人人都觉得我们有奸、情了。倘若真的有也就算了,可是分明没有……”
萧畋瞪了她一眼。
恰好这时他被人叫了出去,所以后面的话才没说出口。
傍晚的时候,萧畋被皇上叫进了宫里。
“可是徐懋之查出了什么?”见到皇上,他开门见山地道。
“徐懋之火眼金睛,看出了你和易卿有苟且,劝我重新彻查萧靖寒身死之事。不过你该欣慰的是,这朝中竟然还有个人愿意为你说话,真是始料未及。”皇上凉凉地道。
萧畋:“……不说那些,关于失火,他查出了什么?”
“不说哪些?”皇上头大,“他现在缠上我了!不查出萧靖寒真正的死因,他不会放弃的,你不知道他有多轴!”
皇上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现在很头疼。
萧畋道:“我现在就想知道失火案。包子也惊马,这件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皇上没好气地道:“这应该是人为纵火。种种迹象表明,放火的还是个女人。那女人对将军府比较熟悉,而且在书房里逗留时很长……怎么做出这些判断的,你问他去,我听得头疼。他现在怀疑,是易卿做的。”
“无稽之谈。易卿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
“他怀疑易卿是细作,因为……”
萧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书房有虎符!
第95章 皇上的算计
“因为徐懋之的神犬找到了虎符。”皇上冷哼一声道,“他说易卿的目标很可能是虎符。当然他也都是猜测而已。”
徐懋之觉得易卿来历不明,包子的身世更是死无对证;他甚至怀疑包子是萧畋的,是后来萧靖寒身死,萧畋为了霸占他的遗产,所以联合易卿演了这出戏。
然后易卿很可能是细作,毕竟她过去那段经历经不起推敲。
没有人教她医术,她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一般;十二岁之前唯唯诺诺,十二岁之后锋芒毕露……
皇上把这些一一说了,萧畋也陷入了沉默。
徐懋之怀疑的关于易卿身世的部分,他自己何尝没有怀疑过?
然后后来,易卿一句“生而知之”他就全盘相信。
到现在,他还是相信!
因为那是易卿说的,他眼中的易卿,或许藏了很多秘密,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易卿绝对不会是细作。”萧畋看着皇上,斩钉截铁地道。
“有什么绝对?”皇上冷声道,“她跟你说实话?你不是被她唬得言听计从?”
萧畋沉默片刻,“总之不可能是她。她也不会做出偷虎符这样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她就是真要偷虎符,她也要先套我的话,才能知道虎符藏在哪里。”
“你是傻子不成?”皇上气得又想砸他,“易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知道我喜欢她。”萧畋看着皇上,“可是她没有利用过我的喜欢。”
最多……言语调、戏他一番而已。
涉及大是大非,他对易卿有绝对的信心。
“而且皇上,徐懋之怀疑的,她也怀疑过。她也怀疑过我和萧靖寒的死有关系,但是最终她选择了相信我。”
易卿对他的信任,对萧靖寒的敬重,都远远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
她说得到就做得到。
“我不信。”皇上又哼了一声,“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对你,根本没有那么信任。”
“我信就够了。”萧畋不想要再多讨论这个话题,“既然知道可能是女子,那我回去查一下府里的丫鬟婆子,应该会有线索。”
易卿不喜欢府里很多人,所以府里的下人并不多,调查范围缩小了很多。
“如果是易卿,岂不是打草惊蛇了?”皇上吵架很认真,“再说徐懋之要是知道我告诉你了,他不得天天来我这里围追堵截?”
“那你说怎么办?”萧畋沉声道。
“说你有问题那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是易卿就不一定了。”皇上眼珠子转转,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我有个好主意,能看看易卿是真的无辜还是假无辜。”
“我不信你能有好主意。从小打架,你就不是负责出主意的。”
皇上吹胡子瞪眼:“萧畋,你什么意思?那我负责什么?”
“跑得快。”萧畋不客气地道。
皇上拍桌子:“萧畋你要反了是不是?”
萧畋骄傲道:“如果你的主意是试探易卿就不必了。第一她不会相信,第二我也不想这般侮辱她。”
“晚了。”
萧畋眼睛蓦地睁大:“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宫里下钥了,你回不去了。”皇上道。
萧畋一脸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在说易卿的事情吗?”
皇上假装无可奈何:“你这倔驴性子,认定的事情我能扳过来吗?你说不舍得试探,那就不舍得试探呗。”
萧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也说不上来,眯起眼睛看皇上,后者也没有心虚模样。
他并不知道,皇上的手在书桌下用力交握在一起给自己打气,才没有露出心虚。
“徐懋之那边,让他拿出证据再说话。”萧畋道,“他要是罗织罪名,别怪我到时候打上门去。”
“就你厉害。”皇上嫌弃道,“放心,一定会有证据的。来,今晚横竖也走不了了,就留下侍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