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帽子谁给皇上戴的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薛词。
但是现在,偏偏就是她!
皇上不高兴了:“萧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阿词还会冤枉那个毒妇不成?如果不是阿词一直劝着,你以为我能忍那个毒妇到现在?”
萧畋冷声道:“皇后娘娘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姓谢,她背后是谢家。如果薛贵妃害死了她,谢家也不会放过薛贵妃。”
“你的意思是,我就护不住阿词了?”皇上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和萧畋争锋相对。
“我们这样争吵没意义,就事论事。”萧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怎样的阴差阳错,让薛贵妃发现她自己被下了避子药?”
从皇上口中,易卿得知了“真相”。
皇上时运不济的时候曾经被人冬天推下了水,薛贵妃跳下水去救他。
救是当然没救上来的,两人最后被别人救了。
皇上身体强壮没什么事情,薛贵妃留下个体寒的后遗症,生完皇长子后尤其厉害。
皇上心疼她,就遍寻太医替她开方子调养,后来得了个“荣养丸”的方子,薛贵妃一直吃着。
今日皇长子在薛贵妃那里玩,把她的“荣养丸”当成糖丸吃了一粒。
等奶娘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的兵荒马乱可想而知。
薛贵妃急疯了,皇上也急疯了,立刻召太医进宫。
太医检查荣养丸的成分,这才发现了里面含了很多味避子药。
更准确的说,这个荣养丸,叫避子丸更恰当。
皇上龙颜大怒,让人提审当年献上方子的太医。
太医闻讯畏罪自杀,并没有抓到活口。
而皇上再仔细一查,这太医竟然是谢皇后家的远亲。
萧畋听完后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还是仔细查证后再下决断。”
“还要怎么查?我还要忍那个毒妇多久!”皇上像个中二少年一般咆哮,“朕受够了!萧畋,不行,朕咽不下这口气!”
“皇上认为,你现在有把谢府连根拔起的实力吗?”萧畋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怼人工具,一句一句专门往皇上心口上扎。“还是你认为,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凭这些给皇后定罪可以服众?”
一样他都没有。
易卿抬头看看萧畋,嘴角忍不住勾起。
这个男人,对着皇上的时候不卑不亢,皇上待他亲近,他就敢接受,并不诚惶诚恐。
就这份气度,天下难寻,不愧是她看上的,还常常忍不住yy的人。
今晚就不错,小子敢拉她的袖子了……如果不是皇上,真是老鼠就好了!
讨厌的皇上,愚蠢的皇上!
“你笑什么?”皇上看见易卿笑就不乐意了,“幸灾乐祸是不是?信不信朕削了你这个一品夫人的衔,给萧靖寒找个更好的?”
萧畋冷声道:“谁家能把姑娘送来守活寡?”
他已经认定了易卿,是绝对不能用别人将就的。
皇上“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少在朕面前勾勾搭搭的,惹恼了朕,朕……”
易卿道:“皇上,我站在女人的角度替您分析一下。”
皇上没好气地道:“这还差不多!快说!”
易卿缓缓道:“我嫁了个夫君,是正妻,但是夫君有个小妾,两人感情很好;每次我想给小妾立威的时候,夫君立刻站出来维护她。我很生气,但是夫君却觉得我狠毒。”
“你……”皇上气得脸都红了。
易卿却继续道:“我忍不住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作为正妻,就不能整治一下小妾?而且我只是想,什么都没做,就得了个狠毒的名声,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我气不过,所以时时要在夫君面前闹一闹,却把他越推越远,我心里恨死了那个小妾。”
“不行,我想弄死她。我该怎么办?我有个亲戚在太医院,我找他给小妾下药,让她生不了孩子!让她整天霸占着我的夫君……但是不对啊,我亲戚的话,将来东窗事发,岂不是就连累到我身上了?这绝对不行。”
“再说,既然能下药,为什么不直接弄死那小妾,一了百了?”
“皇上,”易卿说完后看向皇上,“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想表达的意思,第一,皇上自己屁股坐歪了,不尊重皇后,还一口一个“毒妇”骂人家,渣男不要脸;第二,要是皇后真能下药,会蠢到用自己的亲戚,而且不直接毒死薛贵妃,却这么迂回地不让她生孩子而已?
易卿心里对薛贵妃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她毫不怀疑,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在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嫁祸谢皇后。
这么拙劣的计谋,也就皇上这个当局的傻子看不透了。
否则怎么就那么巧,众目睽睽之下皇长子就能吃了荣养丸?那可是皇上和薛贵妃的眼珠子!
第64章 皇上就是出来卖的
“你帮姓谢的毒妇说话,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皇上气势汹汹道,大有谁帮谢皇后就要连坐的气势。
易卿淡淡道:“对我来说,她是皇后娘娘,还是一个不被皇上待见的可怜女人,现在更要被扣一顶下毒的帽子。皇上要我说,我就实话实说。”
萧畋道:“我认为易卿说得对。如果谢皇后真是你口中那么阴险歹毒之人,不至于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而且皇长子已经出生,她现在再给薛贵妃下药未免太晚。”
“不错。如果真的不想好了,她更应该直接对皇长子动手。否则母凭子贵,将来总有一天薛贵妃会翻身的。”
“你,你的意思是,皇后还不够狠毒?”皇上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今天是想找人诉说,就想听“嗯嗯嗯,皇上说得都对”,不是来被怼的。
他何尝不知道,他现在没办法对谢皇后下手?
要是能下手,他还用三更半夜这么憋屈地钻地道来被怼吗?
直接干就完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这个窝囊皇帝,动不了谢皇后以及她背后的谢家。
这才是最让他恼怒的。
“至少不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工于心计。”易卿淡淡道。
“你们俩就穿一条裤子来气我!”皇上气哼哼地道。
“皇长子不会有事的。”易卿又道,“避子药所用的那些药材都没有什么毒性,最多让他闹两天肚子而已。皇上不用如此小题大做。如果皇上还不罢休,那就好好查查证据。拿着证据打脸才无可辩驳。”
“这还不算证据?”
“算不算,皇上自己想想。”易卿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后宫原本就应该雨露均沾,现在皇上独宠一人,不是让薛贵妃成为众矢之的吗?”
“朕连喜欢谁都做不了主吗?”
“只要您是皇上,您就做不了主。”易卿不客气地道,“后宫不可干政,但是后宫和前朝的关系从来都不会被切断。皇上喜欢薛贵妃自然可以,但是那些需要笼络的朝臣呢?”
别人不说,谢皇后的祖父是当朝太师,百姓都戏言,上朝路上砸下一块砖,砸到的不是姓谢的就是跟着姓谢的,可见谢家在朝中的势力多么庞大。
就算像易卿这样闭塞的人,也知道皇上还有一些妃子出自于武将之家。
帝王的婚姻,本质上也是一种妥协。
准确地说,需要很多妥协。
说句难听的,当皇上的和出来卖的在一定意义上都差不多,都得守规矩。
皇上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行了,你闭嘴。男人说话,没你的事!”
易卿站起身来:“那我先去和包子一起休息了。”
说完,竟然转身施施然往外走去。
皇上气得指着她的背影道:“这什么规矩?反了她了!萧畋,你看你就不说什么?”
萧畋道:“我惯的。”
皇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后悔不及——他这是怎么想不开,要来找这俩人说话!
“萧畋,我这口气真的咽不下。”
萧畋给皇上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皇上,我和易卿想得一样,不认为是皇后娘娘所为。这些年,你对皇后娘娘的冷淡,我都知道。”
“她根本就是谢家安插在我身边的桩子!我早晚有一天要把她拔出来。”
“说实话,我和皇上的意见恰恰相反。”萧畋撩袍在皇上身边坐下,不紧不慢地道,“这几年,谢家一直没有动作,皇上却在缓步蚕食谢家的势力,一切都很顺利,其中有皇后娘娘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