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寡妇有个儿子,算起来还是你侄子。他在云阳书院读书,平时都是侍卫接送;但是书院里面不准带下人……”
萧靖鸿瞪大眼珠子盯着司马氏:“娘,您不会想要我这么一把年纪,还去云阳书院读书吧!我不去!我从小到大,最讨厌读书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司马氏道:“你不去,难道要我去?要想把你弄进去也很不容易,你以为云阳书院想进去就进去?让你去不是为了读书,是为了接近萧铎!”
萧靖鸿犹豫再三,在银子的鼓舞下,勉强答应下来。
过了不几天,萧靖鸿就进了云阳书院。
易卿对陆天寻颇有微词,“他这个山长怎么当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一把年纪的老东西,还恬不知耻地去和包子一起念书,我呸!”
萧畋感觉被冒犯了。
他比萧靖鸿还大几天呢,岂不是也是易卿口中“一把年纪的老东西”?
他表示不服气,毕竟昨晚他们还缠绵了那么久,她在他身下辗转沉迷……
“我打断他的腿,他就去不成了。”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易卿:“……不不不。”
“你心软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易卿冷笑,“你知道母猫有时候抓到老鼠会放了,让小猫自己再抓回来吗?”
包子这么大了,又是郡王,日后总压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现在有个傻缺来,正好给他练练手。
萧畋有些担心:“要不我先和包子透露一点儿吧。”
“不,”易卿拒绝,“让他自己应对。”
萧畋看向她的目光,又像看一个虐、待儿童的可恶继母了。
万万没想到,萧靖鸿进了书院,刚开始几天就是上课睡觉,下课找包子说话。
包子听了他的名字,还能不知道他是谁?因此对他十分冷淡,或者说,就是根本不予理睬。
萧靖鸿原本很轻敌,想着他这么小,还不是一哄一吓唬,什么都说了?
但是对上这样高冷的包子,而且还要被各科夫子鄙视,作为年纪最大的学子,却天天被人当成白痴一样看待,萧靖鸿表示,前二十几年,从来没活得这么憋屈过。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他能进来,他娘也是狠心砸了几千两银子给书院的,不能就这般灰溜溜地回去。
——没错,他能进书院的原因,就是陆天寻颁布了“新政”,权贵子弟可以交“赞助费”入学,银子全部用来维护书院日常开销,也给优秀的学子进行奖励和补贴。
说起来,这还是易卿的主意。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她自己都忘了,还在心里一遍遍骂陆天寻。
上课总被人嘲笑怎么办?
萧靖鸿选择了逃课。
反正云阳书院很大,现在天气也不冷不热,一天怎么都能混过去。
这日他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湖边看风景,忽然就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经过。
那女子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身段却玲珑有致,眉宇间灵动轻巧,像是林间的小鹿,撞进了萧靖鸿的视野里。
他不由看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像天边的流云般飘走了。
萧靖鸿觉得自己的魂也丢了。
他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令他惊为天人的女子,姓曹名冉冉,在书院里帮忙。
萧靖鸿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什么是一见钟情,回府之后就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套红宝石头面,也不知道他哪个妻子之前留下的,揣在怀里,做梦都是冉冉对他笑。
第二天,他冒冒失失地拿着头面去找冉冉。
冉冉也知道他的身份——毕竟这把年纪又这么纨绔的学子,在云阳书院也是独一份,她想不知道也难。
范夫人和司马氏的仇,冉冉深深记在心里,看见萧靖鸿,恨不得咬他两口。
然而她只能装出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冷冷地道:“你是谁?拦住我的路想干什么!”
萧靖鸿把怀里的头面掏出来,脸上带着洋洋自得的笑意,一股脑地往冉冉这边塞:“给你,都给你。只要你跟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你有病吧。”冉冉用力推开他,“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你是曹冉冉;你不认识我也不要紧,我是萧靖鸿,宜安伯府的大爷。”
“没听过,不认识!”
“这不就认识了?”萧靖鸿越看她越觉得欢喜,涎笑道,“我家财万贯,还没有娶妻。跟了我,你不用怕受母夜叉的气,我又宠你,多好啊。”
“回家找你娘去!”冉冉愤怒地骂道。
“哎,你怎么骂人呢!小娘皮,别给脸不要脸!”萧靖鸿也恼羞成怒,捋起袖子道,“萧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冉冉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让我吃罚酒?”
她突然发作,一腿横扫过去。
没有丝毫防备的萧靖鸿,冷不丁地受到这样的攻击,顿时狼狈倒地,“哎呦哎呦”地呼痛。
“睁大你的狗眼看好,这是你曹姑奶奶,下次看见我最好绕道走,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冉冉叉腰狠狠地骂道。
说完这话,她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去。
“你给我等着!”躺在地上的萧靖鸿放着狠话。
第197章 弹劾
冉冉出了气,但是心里却很紧张,心扑通扑通跳着,难以平静。
没想到,她竟然就这般和萧靖鸿狭路相逢了。
她很想找个人说一说,可是找父母的话,恐怕他们会担心;不说吧,心里又难受;思来想去,她去找徐懋之。
徐懋之听了这件事情,自然十分愤怒。
老实人也有脾气,他想了想后对冉冉道:“你没事就好,最近看见他绕着走,我想办法对付他。”
冉冉对宜安伯府还是很忌惮的,平静下来也担心徐懋之为自己闯祸,便道:“算了吧,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你不要因为我去得罪他。”
徐懋之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没有。
他真的完全凭借满腹才华和一腔孤勇走到了今日。
如果不是当今圣上是明君,替他压住了许多弹劾陷害,他哪里能走到今日?
“我心里有数。”徐懋之眼中闪过冷光。
如果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过了几天,皇上上朝,徐懋之站出来了:“臣有本启奏。臣要参奏宜安伯之子萧靖鸿,出入赌坊,流连青、楼……”
按照朝廷律例,王公贵族都不许出入这种地方。
但是那都是老黄历了,谁也不会当真,没想到徐懋之竟然拿着这些出来说事。
不过是他这种迂腐又不知变通的人站出来,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他原本就这种‘钉是钉,铆是铆’的性格,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宜安伯府。
众人也忍不住想起,宜安伯府回京,肯定是要抢将军府财产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了。
皇上心道,这也没什么意思,面上却假装惊讶道:“真的有这种事情?那就让宜安伯带回家,好好管管他儿子。萧靖寒这个长子珠玉在前,不指望萧靖鸿比上他,但是也不要给萧靖寒抹黑。就这样吧——”
皇上也愁徐懋之,怕他揪着不放,今日就不用退朝了。
屁大点事情,可怜他那么一大早起来,就喝了一碗燕窝粥挺到现在,头晕脑胀。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
皇上今日有些丧。
可是如果就这样放过,那就不是徐懋之了。
他不慌不忙地道:“臣还有本启奏。”
皇上:“……徐爱卿说来听听。”
他现在想揍徐懋之!
徐懋之道:“宜安伯纵子与商贾私下来往,谋划走、私之事。”
这话一出口,皇上顿时不饿了,周围议论声一片。
皇上坐直了身体,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说来听听。”
宜安伯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出列道:“回皇上,绝无此事。”
他刚回京城没多久,原本想夹着尾巴做人,不想却这么快就丢人现眼了,心中自然恼怒。
原来,萧靖鸿从司马氏那里拿不到银子,心中着急,就想撺掇别人出钱。
他也是个蠢的,只把这件事情当成天上掉馅饼,完全没有想到其中风险。
徐懋之这几日一直都在调查萧靖鸿,什么都查得清清楚楚,连同他吹牛时候,说萧靖寒和皇上关系好,所以皇上爱屋及乌,会额外厚待宜安伯府的话都一个字不差地告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