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靖鸿过了一会儿还是提出了疑问:“这,皇上现在不是不允许海外贸易吗?”
易卿做了个数钱的姿势:“只要这个到了,那算什么事?尤其是行船,谁能查得到?大海一片苍茫,朝廷那几个人的巡逻队能守住?而且都被我们喂饱了,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真的?”
“我每年几十条大船来来回回,要是真有事,我还能在这里和二爷喝酒?”易卿晃着茶杯道。
萧靖鸿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桩生意的可行性,顿了片刻后又道:“路途遥远,海上风云莫测,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风险嘛,自然有。每年总要折损一两艘船的,但是相比我的利润来说,那不值一提。”易卿摆摆手道,“要分散风险,不能让所有的船同时走。哪有那么多风浪?再说江南的造船技艺,早已出神入化,我船坞里的师傅,都是一年千金请来的。青家的船若自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萧靖鸿脸上露出动心之色,显然在盘算这桩买卖是否合适。
易卿趁机给萧畋抛了个媚眼,揉了揉自己的腰。
萧畋:“……”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把目光挪开,却不知道已经露出微红的耳垂。
“一艘船投入多少银子?”萧靖鸿问,眼睛赤红,显然在艰难地做决定并且已然十分动心。
他知道有风险,但是如果能换来几十倍的收益,谁不动心?
易卿比划了两根手指。
“两千两?”
“不,两万两。”
萧靖鸿倒吸了一口凉气:“要那么多?”
“不多不多,”易卿摆摆手,“想想两万两可能变五十万两,二爷还觉得多吗?”
萧靖鸿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五十万两啊……就算有风险,他投入三五艘船,只有要一两艘能安全回来的,他下辈子怎么挥霍都够了啊!
而且以后还可以钱生钱,富可敌国,不是梦啊!
怪不得易卿出手那般阔绰,一艘船赚几十万两,一年几十艘船,就是上千万两,这银子来得也太容易了。
虽然易卿说一艘船赚几万到几十万两,但是他自发地代入最高值,仿佛看到无数银子冲他招手。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易卿叹了口气道:“虽然赚钱不难,但是也没有二爷想得这么好。别的不说,打发各级官员,从阎王到小鬼,每年就要耗费百万两白银之多。另外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也多,您只看见出海赚钱,没看到还养了许多人,不给辛苦银子,谁拿着命换钱?这些算下来,也都是不菲的数目。”
萧靖鸿眼睛里已经开始闪星星了:“但是不管怎么算,一年一两百万两白银,你是能剩下的。”
“那个数还是有的。只是我其实刚做这个生意两年,加上其他生意也赔了不少,弥补完亏空,约莫也就剩下几百万两白银。以后就好了……但是不瞒您说,这生意我已经做腻了,想要急流勇退,拿着之前攒下的银子放出去吃利钱,什么心都不操,不很好吗?”
好什么好?
她不玩了,怎么带自己玩?
萧靖鸿心急如焚,口中道:“青兄此言差矣。你这么年轻,多积攒一些家业留给子孙后代,或者留着自己以后享受不好吗?都说狡兔三窟,我劝你多赚些银子,多留几条后路,日后定然过得更好。”
易卿举起茶杯:“多谢二爷教诲,我会考虑的。”
萧靖鸿有心再说些什么,又觉得太过冒失,只能招呼她吃饭喝茶。
这顿饭,最后当然还是由易卿请客。
萧畋问易卿:“你不觉得这个局有些粗糙吗?”
如果萧靖鸿这么容易就上当,那得蠢到什么地步!
“粗中有细你听过吗?”易卿挑眉,得意洋洋地道,“比如晋商青家,十分有名;排行第三的公子,确实离开家门去了江南。而这些年,江南向海外走、私盛行……”
第194章 如意算盘
看似信口胡扯背后,其实易卿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不敢说面面俱到,但是大部分细节,还是经得起调查的。
萧畋看着她小狐狸一般得意的模样,有一种把人抱到怀中亲近的冲动。
然而他到底忍住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在马车上就做出惊人之举。
他别开脸不看她,道:“司马氏把银钱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未必肯拿出来。”
“正因为她贪财,我们才有可趁之机。而且你别忘了,将军府不是还有这么多银子等着他们来‘拿’吗?”易卿冷笑连连。
萧靖媛上门受挫后,宜安伯府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易卿才不会认为他们会偃旗息鼓,相反,司马氏一定在酝酿着坏水。
但是谁怕谁?
看看谁能算计到谁!
萧靖鸿喝得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去找司马氏。
司马氏见到他这般,脸色顿时难看,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骂人。
然而想到母子两人最近关系十分紧张,她到底强迫自己忘记那天上掉馅饼般来了,却又很快被挥霍掉的一万两银子,勉强道:“又和谁喝酒去了?喝成这般,我看真要给你找个媳妇笼住你的心,省得你天天往外跑。”
想到这里,司马氏又把萧靖鸿院子里的妾室通房们在心里骂了一遍——都是一群吃白饭、没用的东西,那么多人,还笼络不住萧靖鸿一个人。
她暗暗决定,这次既然已经回京,不必在穷乡僻壤中矬子里拔高个,她一定把一双儿女的亲事都弄得满意。
萧靖鸿摆摆手道:“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少提她们来烦我。”
这话对司马氏来说十分扎心。
她想当祖母这么久,却一直没能如愿,已经成为她的心病。
起初她责怪儿媳妇不好,妾室丫鬟无能,现在才慢慢开始怀疑是萧靖鸿有问题。
但是这个念头每次刚浮现出来就被她强压下去。
现在想想,既然回了京城,似乎也该找个太医给萧靖鸿看看了。
自己的儿子好骗,司马氏有信心瞒过他;但是她自己内心是纠结的,不知道希望太医说没病,求神拜佛继续愁,还是希望干脆检查出点问题,吃药好好调理,这样对症下药,约莫着她很快就能含饴弄孙。
正当司马氏浮想联翩的时候,萧靖鸿的话打断了她。
他说:“娘,你手里一共有多少银子?把我们的所有铺子、地都卖出去,一共能凑到多少两银子?”
一听到“银子”两个字司马氏就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紧盯着萧靖鸿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外面欠了赌债?我之前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谁给你借钱,我不认,我也不负责还。”
“娘!您说什么呢!”萧靖鸿拉下脸,“我是寻到了赚钱的好法子想要回来告诉您,谁知道您竟然这么多话。”
“赚钱的好法子?”司马氏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又去赌坊了吗?”
“我现在去赌坊可不是为了赌钱,不是为了找那青三吗?”
司马氏眼睛一亮:“你找到了?”
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十分贪财,喜欢攒银子,一双儿女对她这种做派都有些不满意。
司马氏自己知道,自己是穷怕了。
家道中落,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她现在就想多攒些银子,而且分散各处,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至于活得太狼狈。
“当然找到了。”萧靖鸿得意洋洋地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今日遇到了青三,又请客喝了一顿酒,这不才回来就让您骂了?”
司马氏见他眼中的得意,知道这件事情是有眉目了,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拉着萧靖鸿的衣袖道:“在娘面前还卖什么关子?快和娘说说。”
萧靖鸿把商船出海贸易这件事情一一说了。
“从前都说银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娘您看,青三的万贯家财,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吗?海风吹一吹,数十万两银子进账。从前咱们苦哈哈地过着,怎么就没想到这样赚钱的方法吗?”
司马氏到底年纪大,比萧靖鸿多了些阅历。
短暂高兴之后她也提出质疑:“银子真的那么好赚吗?为什么没听过别人做这生意?”
萧靖鸿跺脚道:“您看您,从前总嘟囔,说我不务正业,不事生产;现在我好容易套来生财之道,您又百般怀疑。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干脆去回绝青三,您以为我一个伯府公子,爱去和满身铜臭的商贾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