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浩云从桌下掏出一把锤子，“今日我就当着众位的面，把这赝品砸毁，免得以后再流入市面，让人上当。”
第150章 当面戳穿
“哎，黄少爷等等啊！”围观群众中有人喊了一声道，“就算是赝品，既然能瞒住贵铺的大师傅，肯定也值点银子。好歹能挽回点损失……”
然而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黄浩云捶起捶落，梅瓶顿时四分五裂，随之而来的是周围人的惋惜声。
“赝品就是赝品。我们黄记只当买个教训，也让大家伙儿知道，我们经营绝对凭着良心，童叟无欺。”
“好！”周围有人带头，顿时响起一阵附和声。
“就这样？”狄夫人问易卿，“这样岂不是便宜了那人？白得了三千两银子？”
易卿冷笑：“按理说是这样。如果他适可而止，现在就可以白得三千两银子。但是以您对他的了解，他这人，知道见好就收吗？”
“他最是贪得无厌。”狄夫人眼中闪过嫌恶之色。
“是。所以这个陷阱，他一定会跳。”易卿笃定地道。
当年怀恩侯一文不名，后来能够娶到狄夫人，是多大的福气？可是他珍惜了吗？
并没有。
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给他多少，他都觉得被亏待。
“那后面再怎么办？”
“您看看就知道。不着急，中午我带您去醉仙居吃个饭，然后我们就去对面茶楼喝茶，等着看好戏。”
怀恩侯又坏又蠢，根本熬不了多久。
事情闹得这么大，易卿赌他下午就会出现。
“好。”
那边，拒霜和黄浩云说了几句话，就跑过来给易卿行礼，激动地道：“夫人，您真是神医，我爹的病，现在已经好了大半，这几天还闹着要来当铺上工呢！”
易卿笑道：“原本就是小病而已。”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是您妙手回春，否则之前倾家荡产，五六百两银子都没有起色，您几副药就能药到病除？我和我爹娘说过了，只要我爹能回当铺，我就去您身边伺候您，报答您救命大恩。”
狄夫人不知内情，又是个侠义心肠，便道：“那就不用了。”
易卿却道：“怎么不用？我身边就缺个会打算盘的帐房。我的身份，总见外院的人不合适，找个女帐房，多好呀！拒霜，以后你就来我身边吧，不用你签卖身契，省的你落入贱籍。但是一样要好好干，干得好，将来你的嫁妆我包了。”
拒霜脸色涨得紫红，听着易卿为她设想周到，不由感激万分地道：“夫人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收您银子，只希望能报答您的恩情。”
“拒霜。”当铺里面有人喊她。
拒霜对易卿道：“是掌柜的喊我，我先进去看看。”
“去吧，我们这就走了，下午再来。”易卿对她挤挤眼睛。
拒霜嘴角上挑，露出个含蓄的笑容，向她行礼后才匆匆跑进去。
“我看这姑娘，倒是个爽利的。”狄夫人道，“家里在京城，也是知根知底，你用着也不错。”
易卿道：“其实也不指望她做什么。”
狄夫人愣住，“你不是要她去管账吗？”
“当然不是。现在府里的是萧靖寒之前用过的帐房，我没有缘故把人换掉，让别人怎么想我？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清除异己，把家产占为己有？”易卿道。
“那你刚才说……”狄夫人不懂了。
易卿心里叹气，她这个亲娘，真是个傻白甜。
“震慑。”易卿开口道，“拒霜是当铺帐房出身，过手的账目要比府里的复杂得多。我只要说让她到时候帮我检查账册，您说那些人想要弄虚作假糊弄我之前，是不是得好好掂量掂量？”
狄夫人赞许道：“你这般想得极是，这样很好。”
易卿忍不住想，您这样糊涂，当年的嫁妆，还不知道被怀恩侯骗了多少去养小三呢！
说是文家有钱，可是现在看看，怀恩侯这么快就沦为坑蒙拐骗的骗子，可见之前文家给的银子，也是有水分的。
或者是文姨娘把持着，不给他。
总之，怀恩侯的现世报，来得有点快，易卿却乐见其成。
正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却在背后叫住易卿：“夫人请留步。”
易卿回头，便见黄浩云在自己两步的距离处向她作揖行礼。
“有事？”她挑眉问道。
“夫人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找她说话？有意思，易卿微微颔首。
黄浩云请两人来到当铺对面的茶楼，亲手执茶壶给两人倒茶，对易卿好一顿感激。
易卿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足挂齿。不知道少东家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是帮拒霜的，这人出来这般热切，让她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因此态度就不算热情。言外之意，没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黄浩云道：“夫人，实不相瞒，拒霜虽然是女子，但是能力比许多男人还强。我舍不得她为奴为婢，所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推过来，“我愿意给夫人买十个丫鬟，换拒霜自由身。”
易卿低头瞥了一眼，“五百两银子，好大的手笔。”
黄浩云听她声音嘲讽，脸色微红，“夫人见笑了。黄某知道夫人自然是看不上这点银子的，但是这是我……”
“我不是看不上银子。便是五两，也是银子。”易卿道，“我笑的是，拒霜自己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你以什么身份跑到我面前替她说话？”
黄浩云愣住，显然没有想到她言辞如此犀利。
易卿指着他腰间绣着交颈鸳鸯的荷包道，“这上面小小的‘白’字，应该是你妻子的姓氏吧。”
黄浩云脸更红了，“夫人目光如炬。”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除了你妻子，谁敢如此宣示主权？”
女子的闺名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应该就是姓氏。
而即使这般，也意味着他妻子娘家身份不低。
权钱联姻，本也是正常。
黄浩云被她说得满头大汗，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如果我没猜错，你想纳了拒霜，但是被拒绝了吧。”
“……是。”
“所以你对被骗了三千两银子，其实心里还有些高兴！”
第151章 惩治怀恩侯
“……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把拒霜逼入绝境，逼她向你求救。”
“夫人，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勉强过拒霜，我尊重她的意愿……”
“你的尊重，就是不经过她同意，随便替她作主。”易卿冷笑，“有人是真小人，你却是伪君子。你不仅骗拒霜，还骗自己，骗自己你是正人君子，不做逼迫别人之事。但是实际上，你冷眼旁观，推波助澜，不还就为了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狄夫人见黄浩云被易卿说得脸红一块白一块，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意思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黄浩云半晌才拱手道：“夫人……真是让黄某万分惭愧。黄某的那点小心思，在夫人面前无所遁形。我真是喜欢拒霜，从小就喜欢。”
“喜欢不是你的错，但是喜欢又给不起，偏偏还说出来，装深情，这就不对了。”易卿口吻凉凉地道，“如果当年你抗争过，我也敬你是条汉子。你一边接受家里的安排，接受着岳家给的好处，一边为拒霜打算的样子，真的很丑陋。”
黄浩云落荒而逃。
狄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啊……真是让我惭愧。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厉害，也不用被他欺负成这样。”
什么将门虎女，一身功夫，遇到渣男，都被消解于无形。
“您也不用想那么多，您现在已经从泥淖中拔出来了。走，我带您去吃个饭，然后我们再继续回来看好戏。”
下午，酒足饭饱的易卿懒洋洋地歪在茶楼雅间临窗的大炕上往下看着，手里盘着一串珠子。
狄夫人在她对面坐着，见状道：“你喜欢念佛经？我那里有几串上好的紫檀念珠，请高僧开过光的，回头给你送来。”
缺失了二十年的母爱，她现在恨不得一股脑都给易卿。
然而她有自己的生活，而且狄夫人又不是擅长伪装之人，总觉得萧靖寒的秘密会被她泄露，所以并不太敢和她接触。
易卿笑了，“没有。我不信神佛，只信自己。活动一下手指，头脑更灵活而已，您有空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