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追妻日常(54)

作者:和二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太医诊过脉,看过伤口,又问了几句,说并无大碍,只留下些擦伤的药,便告辞了。

抱画送太医出去,屋里又只剩下二人。

蜡烛爆了灯花,发出哔卜声响,落在耳里,更显一室安静。

姜嬉见场面尴尬,自告奋勇替顾煊上药,就此打开新的话题。

细长的药匙探入瓷瓶之中,勾出丁点药膏。

她把药膏细细涂抹在伤处,道:“皇叔今夜怎的突然来过来了,说要蹭吃,我是不信的。”

厌夜王府家大业大,光是良田商铺一年营收,就够一个州郡吃喝上三五年。

即便有部分被皇叔拿去添作军用,却也万万不至于落到要蹭饭的地步。

顾煊不知道要编个什么由头,谎话他不屑说。可总也不能直接说“我来给你捶背”的吧,真这么说,恐怕要吓着她。

他抿着唇,长眉微微蹙起,凤眼如渊,盯着案角并不说话。

姜嬉以为自己问错了事,心下擂鼓,便转移了话题。

“婚事……皇叔有想要什么特殊些的吗?”

顾煊问:“什么特殊些的?”

姜嬉歪着脑袋,用手指把药膏涂匀,“嗯……就比如说,婚事流程呀,饭食呀,请的宾客呀等等。皇叔是行伍之人,不知军中嫁娶,可有什么特别些的礼仪没有?”

顾煊道:“你呢?”

“我?”姜嬉诧异,摇摇头,“京中贵女嫁娶,都是有一套流程的,凤冠霞帔,环城而游,叩拜天地,洞房花烛。不过是这些罢了。”

看起来,她似乎对婚事没有多少向往。

顾煊手指微动,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若有所思。

药膏涂抹完,姜嬉净了手,重又拿起案上的绣品。

顾煊放下袖子,绕到她身后。他做事从来有始有终,心里打定主意要给他未来的小娘子捏肩捶背,轻易不会放弃。

姜嬉肩头一沉,转回头去,忙道:“皇叔这是作甚,使不得。”

她说着便要站起来,被顾煊按住。

顾煊倾身俯下,凑到她耳边:“别动。”

两个字,声音磁沉,震动之感从他的胸腔,递到了她的耳膜。

百脉俱通,耳膜里的震颤之感向下传递,扯动心脉,击得她内心一阵乱撞。

姜嬉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里千回百转,转回头去。

电光火石之间,饱满的樱唇与薄唇相擦而过。

两人俱是一怔,紧接着,如遭点击的感觉传遍全身,姜嬉的整个脸腾红起来,耳朵都火辣辣的,目光如剪水,含羞带怯,全然不敢看。

“嬉儿。”顾煊薄唇阖动,呢喃低语。

他尽力压制住自己,直起身子,拉开距离:“改日,改日我再来。”

第43章 请教

顾煊一身万夫不挡之勇,从来不曾临阵脱逃过半步。万万没想折在姜嬉这里,两兵相接尚未开战,他就已然落荒而逃了。

他赤红着一张脸,回到廊下,迎面撞上了步怀敦。

步怀敦正倚着栏杆读书。

廊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光影来回闪动,书上的字已然看得不大清楚。但他仍守候在此,一心苦读。

顾煊见他这样,放缓了步子,来到他跟前。

步怀敦正读得入迷,见一道长影投落下来,仰头一看,原是顾煊。

他才要起身行礼,顾煊摆了摆手,在他身旁坐下,倚过身子靠向栏杆,问:“读的什么书?”

顾煊原也不是闲聊的人,突然问读什么书,把步怀敦问得有些发懵。

步怀敦看着他,缓缓往下坐道:“孟……孟子。”

顾煊垂眼瞥过那卷半旧得书,道:“你倒是一片心全在功名上。”

步怀敦说:“非是如此,怎对得起郡主表妹这赠舍之恩。”

顾煊感受到敌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宣誓主权道:“不要生旁的心思,很快本王就是本府郡马。”

步怀敦愣住,不多时,他似是被戳破了心事,羞愤交加,站起身争辩道:“草民万万不敢有僭越之心。”

顾煊不置可否,起身沿着回廊往院中走去。

没走几步,他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知你不敢僭越。”

毕竟连直率地表白心意都不敢,又谈何更进一步。

至此,顾煊心里才把步怀敦从“大敌”一类中划去。

他回到屋中洗漱之后,和衣躺在榻上。

一闭上眼,眼前全然是那张梨花一般的脸。鼻尖全然是她身上的清香。甚至连唇畔的冷香都清晰地像在近前一般。

如此躺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顾煊骨子里的痒意便烈得像火焰山的火一般,抓心挠肺,百般萦绕不去。

他干脆仰身起来,重新整肃发冠,往外走去。

步怀敦还在回廊上读书,这回他远远便听见了脚步声,早停下来,只等顾煊过来。

顾煊来了,环视一周,见周围并未有其他丫鬟,才问道:“本王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步怀敦后退一步,躬身道:“王爷但问,草民知无不言。”

顾煊问:“我知你尚未娶妻。”

步怀敦一听,以为他又要说郡主之事,忙说:“在下虽未娶妻,却也知堪配何人。”

顾煊顿住,饶是他喜怒不显,此刻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问:“你家中,可曾抬妾?”

他心里想的是:若是纳妾了,那风月之事,想来也知道一二,问问如何压下这痒闷烦意也好。

没想到他这一问,听在步怀敦耳中,却是不同的意味。

步怀敦心中很是诧异,却不敢轻答,心想:难不成这厌夜王,尚未娶妻,便想着纳妾?

按说,步怀敦原也是该纳妾的。前些年他母亲就想着把他贴身的丫鬟抬成妾室,却也耐不住他百般不肯。幸而他母亲也非迂腐之人,故而没有他房里未有一人。

步怀敦琢磨半晌,如实答了:“回王爷,未曾纳妾。”

顾煊眼中光芒寂灭一瞬,复又燃起,“不妨。”

步怀敦不曾纳妾,但有一人纵贯风月场所,必然知晓这其中一二事。

姜嬉自顾煊走后,一直留在房中,趴在桌上看烛影摇曳,脸上羞成一片红云。

抱画进来回道:“主子,方才西边门上来报,说厌夜王爷骑了马,往东宁侯府去了。”

姜嬉直起身来,问道:“东宁侯府?可留下什么话了吗?”

抱画摇摇头。

入秋了,外头秋风一起,窗外竹叶潇潇落下,杆上仍留几寸残青。

光影交映下,半秃的竹竿织在一处,像是张密不透风的、挂满獠牙的网。

姜嬉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这一幕,恰与上一世最后的景象重合。

她猛然惊醒,猝然转过头来,抓着抱画的手道:“东宁侯府?确是东宁侯府吗?”

抱画吓了一跳,一双手被她抓得生疼,摇摇头道:“不知是往何处去了,看方向,确是东宁侯府。”

原来东宁侯府落魄以后,便迁到了勋贵较少的地界,重新起了屋舍宅邸,周围十分清幽雅静。

后来有眼尖的商人见此,便挖了商机,坐地起价,以至于如今那片是最昂贵的地段,多是皇商居住在那处,仅有东宁侯一家是勋贵之家。

皇叔与皇商并没有什么往来,往那方向去,说不准就是去往东宁侯府。

姜嬉衣裳也来不及换,只叫立刻套车。

临走前,她把顾煊送的短剑往袖子里一掩,带了携书和抱画,又叫了几名护卫随行。

马车金玲作响,在秋夜的风里走得尤其急。一如姜嬉的心境一般。

她想:如今上一世那恶人已死,她眼下也要嫁给皇叔,那她的命数必是要变了。可总不能她自己的命数变了,阿景却仍要被皇叔所杀罢?

越是如此想,她便越是心焦。她原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未曾想今日还有这么一出。

她稍回想了一番,偏又想不出皇叔在此前有何异样。索性便不再想,只叫车夫快些赶路。

那车夫是新招入府的,不知勋贵出行总要走大路才好。

眼下见主子着急,便问:“郡主娘娘,若实在急,咱们便穿小路如何?”

未等姜嬉应答,携书便啐了一口:“呸!偏你是个没见过事的,只管照着官家车道跑便是。”

姜嬉却说:“什么路快,便走什么路。”

车夫瞬间得意起来:“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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