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引+番外(41)

“这件事的确难办,若是放他们进城,城里的百姓怕担风险,也可能不依,里外都是错。”慕霁点明关键。

疏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忖度片刻,“既然如此,我们该速速出去救人。”

“我赞成疏月的提议,我与师父先回明月斋准备药草和相关物品,即刻出城。”清明说做就做,立即携一脸不愿的翁老一同出了宴会堂。

疏月正准备跟过去,慕霁似乎猜透她要做什么,单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夹在腰间就往外走。

“慕霁,你做什么?放我下来。”疏月拽着他的衣襟,他臂力惊人,她挣脱不开。

慕霁走到门口时停顿,回头对柳芳生道:“你先去明月斋帮忙,若清明与翁老准备得当,先行送他们出城。”

柳芳生是个聪明人,大致已明白眼下的情形,见状便点头应下,越过他们朝明月斋那头去。

这头,慕霁抱着她回到卧房,将她放到榻上,单手压在她的身前警告道:“那县令定是知道什么才整那么一出,城外凶险莫测,我不允许你去冒险,不能。”

新婚之夜时,他尽管也在生气,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态,眼下他何止是在生气,简直在发狂的边缘试探。

他的情绪来的太过突然,疏月定了定神,才拿开他的手臂,堪堪坐起上半身,“阿霁,我是名医者,眼下出了这样的事,绝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躲在这府里,况且师父和太师父一弱一老尚且能出去,我正年轻,为何去不得?”

慕霁面色未有缓和,眸子里似是会喷火,“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疏月哪里理会他的痛苦,她根本不知道那几年他是如何挨过的,他又多害怕失去。

“阿霁?”这一声多少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她以前从未同他撒过娇,眼下为了出城,她已经不管不顾了。

“我不会答应你出城。”慕霁心意已决。

“阿霁,我以为你是懂我的。”疏月不解地看向他。

“那你呢,可想过我此刻的心情?我担不起再次失去你的风险。”他好像失控了,此刻的他很陌生,一点都不像以往她认识的那个慕霁。

疏月不解,她只是想出城看病而已,怎么被就他说成了生离死别。还未等她有所动作,慕霁已扯下床边的帷幔,把她的双手捆在床头。

她着实被他的举动惊到了,他曾说过得了癔症,她也只当他说的是诓骗她的玩笑。眼下,他的眸子里一片模糊,动作全凭一腔怒火驱使着,倒真像是癔症发作。

“阿霁,阿霁?”疏月叫着他的名字,他把她的手捆牢,在她的呼叫中终于回过神,坐在她的身旁定定地看着她。

“阿霁,我不走,不走了,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她对上他失神的眸子,以前只管给旁人看病,从没注意到他也是有病的,他的病是心病。

大概整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慕霁才渐渐回神,兀自点点头。

“我知道你想救外面那些人,可你偶尔也要为我想一想,没了你,我该怎么活?”他的声音竟有几分无助。

以往,他总说要娶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表露心迹,她偶尔也会想,他是不是因为她是他暖床丫鬟的原因,因为没有得到,才过于执着。但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他拿她当自己的骨血,命门乃至魂灵一般。

“好,我不莽撞,让师父和太师父先去探路,我们先等一等,在城内接应。”

疏月怕他发作,先稳住他,若是情况危急,她还是要去的。

慕霁的脸色未有缓和,他贴近她些,“你是不是还存着出城的心思?”

疏月没有否认,她可以使用缓兵之计,却唯独不愿同他说谎,他的一颗心都掏给了她,她亦不忍心骗他。

“阿霁。”她无奈地叫他的名字,没有否认。

“既如此,你就好生在这呆着吧。”慕霁将一旁的被子为她盖上,起身下榻,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34章 黎民水火

一直到傍晚,慕霁都没有回来,手腕上的缎子系的紧,疏月咬了半天也没能扯开,反倒是手腕生疼,恰巧此时,翠竹拖着个托盘推门而入,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

“夫人,吃点东西吧。”许是慕霁叮嘱过什么,翠竹低着头没敢看她。

“帮我解开。”

“这个……少爷不准。”翠竹为难道。

“慕霁在哪?”

“同柳公子在宴客堂。”

“叫他过来。”

翠竹犹豫,还是将饭菜放到床榻边的柜子上,出了门。眼下正饿得慌,疏月瞧着一旁的膳食,奈何动弹不得,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没过片刻,慕霁掀开内室的帘子走进来,在她身侧的床榻上坐下,目光撇过床头放着的粥碗,端起来舀出一勺,递到她的嘴边。

疏月未动,扫了眼被缚的手腕,“你准备绑我到什么时候?”

他放下粥碗,抽出一把匕首将她手上缠着的帷幔,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紫红的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抱歉,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他没办法坦然面对疏月的眼神,起身从柜子里翻出创伤药,拉过她的手腕,涂在淤青的地方。他竟然伤了她,他曾发过誓,永远护她周全的。

“是我的错。”

“阿霁,你以为我在意的会是这个?”

慕霁面色颇为不解。

“我不怪你。”疏月知晓他的情况,也知道他对她有多上心,他的失控,她全然看在眼里。这样的他让她觉得愧疚和心痛,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没办法想象那几年他究竟是怎样过来的,他爱她爱到骨子里了。可她却没把他当初所说的癔症当回事。

“阿月,我也并非那般不识大举之人。”他只是过于担心她的安危,心急如焚之际竟乱了分寸。

“我知道。”疏月伸出手指竖在他的唇边,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七年前,你养了一只鹦鹉,那鹦鹉不喜欢被圈在笼子里,趁打开笼子的时候偷跑两次,你却拿绳子把它拴住,没几日鹦鹉就死了,你还因这件事伤神了好一阵。我不是鹦鹉,是你的妻子,也是与你一同长大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慕霁定定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指拿下来,连同整个人揽在怀里,迟迟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疏月接过来打开,是清明写的,关于江边灾区的情况。

“柳芳生刚送过来的,江边一片混乱,伤者无数,有感染霍乱之象,清明和翁老□□乏力,我已叫人去准备物资,今晚,我们一同出城。”

“好。”见他让步,疏月心中欣慰,又想起其他事,开口问道:“现在城门均已封锁,出城之事,你可有门路?”

慕霁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自有法子。”

午夜,疏月本以为慕霁的法子是□□之类的,谁料他竟驾着马车,带着一队人马和粮草,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城门口的守卫为何不拦你?”眼下是司骁在外面驾车,慕霁与她同在车内。

“提前同那知县知会过了。”慕霁满不在乎道。疏月不知他所谓的知会又是怎样的手段,不过,能顺利出城,却是好的。

“救、救我……”外面响起虚弱的求救声,马车来了个急刹车,疏月没坐稳,身形一晃,慕霁及时扶住她。

“公子,是一个少年。”司骁在外禀报道。

疏月与慕霁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了马车。

“你在这边等着,我自己过去,放心吧。”疏月安抚地拍了拍慕霁的手,兀自上前走去。

少年就躺在马车前不远处,衣衫褴褛,脸上沾着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救救我……”见有人来,他伸出手到半空,还未来得及挣扎,人已昏了过去。

疏月凑上前去,探向他的额头,又为他诊了脉,这少年的并无染上霍乱的症状,只是面黄肌瘦,应该是饿的。

“来人,把他擦洗干净,再给些吃的。”疏月回头吩咐道,队伍里的一个青年匆匆上前,将少年搀扶下去。

疏月重新回到马车上,继续往江边受灾的地方去。

“他没染病?”慕霁疑惑道。

“应该是。”至少现在还没有,疏月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做出肯定。

马车又行了四五里,瞧见江边点点星火,方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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