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嗓音压了一压，显得格外低沉。
话毕。
他坐上远处开来的商务车，“啪”的一声关上门。
汽车离去的引擎声里。
魏杰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明暗不定。
……
“老地方见。”
手机屏幕伴随着提示音亮起的时候，倪雪正坐在化妆间里，被造型师摆弄着头发。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卷发棒卷出大波浪，几缕不经意的碎发散落耳边，配上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慵懒又妩媚。
倪雪瞟了眼手机，拿起桌上的一支口红，边涂边问：
“一会儿是什么内容？”
“杂志的访谈，他们的主编跟我们约了好久的档期才约到今天……”
一旁的助理话未说完，就被倪雪打断，“推了。”
“啊？”
助理没反应过来。
“说我身体不适，访谈改到下次。”
一句话说完，倪雪拧紧口红盖，放到一旁。
又站起身，扫了一圈长长的衣架，挑出其中一件，快步离去。
轻盈的背影活像是个和心爱的人约会的少女。
助理纳闷地揉了揉眼睛：
奇怪，她刚才是在笑吗？
Miss酒吧。
圆筒形吊灯洒下柔和迷离的光线，偶尔有几声年轻男女的调笑声落入耳畔。
侍者上来，倒了杯柠檬水，问：
“先生，点单吗？”
他声音喑哑，听不出情绪，“我在等人。”
话音未落。
“蹬蹬蹬”的高跟鞋声伴随着女声响起：
“抱歉我来晚了。”
倪雪瞟了眼干干净净的桌面，扶着裙摆坐下，放下包，对侍者道：
“一杯香槟，给他来一瓶啤酒。谢谢。”
侍者应声离去。
魏杰开口：“不介意我把地方选在这里吧？”
“什么地方？充满了我和你回忆的地方吗？”
魏杰避而不答，而是说：“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
“我有话要说。”
倪雪突然出声。
魏杰一顿，“你想说什么？”
“我……”
她还未开口，就被魏杰不留余地地打断，“你知道《地铁》会和《借我一盏光》同期上映吗？”
倪雪一愣，“什么？”
魏杰定定地注视着她：“意思就是，你演的电影和我导的电影，你和我，会在同一时间段竞争。”
倪雪有些不知所措，撩了撩头发，“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说实话，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我找你来就是想看看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倪雪低了低头，“什么办法？”
魏杰忽然问：“你知道《地铁》的发行方是谁吗？”
“这部电影辰谊是最大的投资方，大概是辰谊吧。”倪雪心神不宁地摆弄着指甲。
魏杰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后起身：
“单我会买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
倪雪抬起眼，眼眸清澈水润，“我还有话要说 。”
酒吧内。
时间静了一瞬。
然而到最后，魏杰也只不过笑笑，留下一句“下次再说吧”。
便转身离开。
倪雪坐在座位上，玻璃窗倒映出她寂寥的身影。
半晌，她对着空无一人的位子，轻声开口：
“我想你了。”
=
宣布上映日期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轰轰烈烈地打响。
魏杰这边一改以往电影悄无声息上映的惯例，买下了微博的热搜位和开屏广告。
一连几天，#十一月八日 借我一盏光#都明晃晃地挂在热搜第五的位置上。
各路大v纷纷转发。
【十一月八日，带上家人朋友一起去看吧。】
【看了预告片，可以说是非常期待了。】
【《蓝眼睛的猫》导演又一力作。】
而江暖将眼光放在了线下。
地铁站，公交站牌。
无数人经过的地方都可以看到《地铁》的宣传海报。
唯美写实的概念海报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
上面打着巨大的标语——“坐地铁，看《地铁的风呼啸而过》”。
甚至，江暖还联动了地铁站，放出“一张地铁票换半张电影票”的优惠活动。
线上，《借》的宣传热火朝天。
线下，《地铁》同样如火如荼。
这一波，不分上下。
几天之后。
《借》开启了预售，《地铁》也同样开放了点映场。
微博上，渐渐有了看完点映场的人的评价。
【幸运抽中了《地铁》的点映场，不得不说，周影帝实在是太帅了！！！咳咳，回归正题，电影还挺好看的，两条线交叉，非常清晰，男女主的爱情也很动人。听说导演是个新人？反正我是哭了。】
【看完点映场回来了！！导演太会拍了！！周曾谙在里面真的非常帅！！而且演技也超级好，好几次我都忍不住哭了！！倪雪也很美！天呐，这什么绝美爱情，上映后准备二刷！】
【吃了火锅，喝了奶茶，看了个《地铁》的点映场，好吧，因为没什么可看的。看完感觉还不错，意外之喜。】
另一边，《借》虽然在各个社交软件上大肆宣传，但因为导演和主演没什么知名度，宣传点也很薄弱，导致预售票房只有区区五百万。
这一次，看似是江暖略胜一筹。
然而。
两天后，某娱乐大v在微博上发布一条视频。
视频中，夜色漆黑，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生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的一盏盏灯接连不断地亮起，连成一片灯光的海洋。
男生被围绕在灯光中，冲镜头一笑。
底下的网友纷纷留言。
【好浪漫。】
【这是告白视频吗？】
【啊我一个老阿姨心动了。】
【哪里浪漫了？你们莫不是眼睛有问题？】
【男生好帅！天呐我恋爱了。】
而后，《借》的官微迅速转发了这条微博。
借我一盏光v：想知道灯光背后的秘密吗？十一月八号，预售火热开启中。
这一条视频直接带动了数万人转发，不少人被吸引着，纷纷点开电影预告片。
不出三天，《借》的预售票房突破千万。
数字还在持续上升中。
……
宿舍中。
陆婷婷盯着电脑，一脸忧愁地叹了口气。
“晓萱，你说这个周末是看借我一盏光还是看地铁？”
晓萱：“这还用问吗？我们当然得支持江暖。”
陆婷婷拿起一旁的冰淇凌，舀了一勺，“可是附近的电影院我都买不到《地铁》的票了耶。”
话音刚落。
上铺，蒙着被子的江暖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还买什么票？我直接请你们去首映礼了。”
陆婷婷嘴里的勺子掉了下来，“你没出去啊？”
江暖：“我一直在睡觉。”
她又补充，“对了，把董飞也叫上。”
晓萱沉默片刻，“叫上一起睡觉？”
江暖：“……一起去首映礼！”
转眼来到首映礼当天。
电影院弥漫着爆米花的香气，临近门口的位置，《地铁》的长条海报十分醒目。
有人搬来两张桌子，另一个人站在一旁，确认签到事宜。
“咯噔”一声响。
负责签到的人扭过头，看见一旁同样有人摆上海报和桌子。
一左一右。
《借》和《地铁》的海报颇有些互不相让的意味。
不出多时，两边的签到桌前都排起长长的队伍。
“你好，请报一下手机尾号。”
“这是您的票请拿好。”
“这边报一下姓名。”
“好的您的票。”
另一边。
江暖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向后台休息室。
还没踏进门，倪雪就迎面走来，给了江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导演。”
江暖回抱住她，笑道：“好久不见。”
倪雪放开她，看向身后的周曾谙，“hello，小弟弟？”
周曾谙隐隐抽动着额头上的青筋。
“……”
一行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江暖说：
“我去趟洗手间。”
工作人员连忙指了指方向，“直走右转就是。”
江暖迈步走出。
刚一拐进右手边没几步，她就撞见一个乌漆麻黑的人影。
江暖脚步一顿。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面，神色怔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