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我不喜欢。”
红卷毛:“被传谣言的人换成我,你会嘲笑我瞎了眼,换成别人,你压根不关心,别狡辩了老大,你真的喜欢他。”
楚虞:“我不喜……”
红卷毛打断他,“你喜欢。”
楚虞:“我……”
红卷毛第二次打断他,“老大,你根本不会撒谎,你就是喜欢,你再否认,我就给乔映打电话了。”
楚虞:“……”
妈的,这红毛飘了吧?
红卷毛:“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去找他的好,在这里跟我们发脾气没用,人也看不到。”
楚虞满脸阴沉,表情看起来想把在场所有人都灭口。
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凳子,响动大的惊人,无声无息地发脾气。
却偏偏一点气势都没有。
虚张声势极了。
.
乔映已经回去了,还抱走了楚虞偷偷带来学校的如意。
得知这一消息,楚虞拿着书包就追了过去。
他刚到出租屋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玻璃打碎的声音。
楚虞心里没由来一紧,拿钥匙开了门,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地上都是碎玻璃,混着鲜红的血液,血液主人站在玻璃片中央,手背上划开一道长口子,鲜血正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往下流淌。
如意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蜷在沙发上发抖。
乔映回头,眼里有一瞬的惊愕,蹙了下眉,“楚虞?”
那一瞬间,楚虞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了,血液逆行,全部涌上了头,耳朵一阵阵的嗡鸣,什么都听不见,视野内只有刺目的鲜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冷邦硬,质问似的,一字一句地问:
“你在做什么?”
乔映随意扫了一眼受伤的手背,“如意打碎了玻璃,我不小心划伤了手,你来的正好,我去医院,你带它去宠物医院。”
楚虞只能看见他唇瓣张张合合,似乎是在解释。
心像活生生被挖空了一块,暴露出来的恰好是他最柔软的地方。
乔老师真的喜欢那个傻逼。
喜欢到,被拒绝了就要这样……
帖子里说的也不是笑话。
他才像个笑话。
楚虞回过神时,天都已经黑了,他压着乔映在医院做了包扎,割到了一条筋脉,现在在做手术。
楚虞烟瘾突然犯了,想拿钱出去买包烟,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抖得不像话。
他在害怕。
怕什么?怕死,怕乔映死。
他害怕极了。
楚虞在医院门口抽完了一包烟,回去时双眼通红。
他真的喜欢上乔老师了。
可他才刚刚知道这件事,就被迫得知了另一件事。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喜欢另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了他去死。
楚虞心一抽一抽地疼。
他难过极了,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地方。
楚虞被迫把这份刚萌芽的喜欢藏在了心底,珍而重之。
他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虞曾经觉得,自己的父母都是一等一的演员,分明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却是外界的模范夫妻。
他现在也成了其中一员。
楚虞装作不喜欢乔映,装作不关心他,装作不在乎,装作对他无所谓。
可他其实比谁都在乎,余光中装满了他的心上人。
但再好的演员也有失误的时候。
楚虞写了一篇不能言明的作文。
上面有一句话,是他这辈子写过最美的言语。
他想,乔老师笑起来真好看。
就像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月亮、冬天的雪。
他的四季,因为有了乔老师,才会变得如此鲜活。
他想……从今以后的每一个四季,都这么鲜活。
他喜欢乔老师。
他愿化作一场春雨,助乔老师生根发芽。
他想成为恒古不变的云,陪乔老师掠过世界万物。
他要变作枝头月桂,时刻奢望天上月,凝望海中月。
他亦是风雨动荡,让那雨雪霏霏。
……
楚虞露出的破绽就在于,他慌里慌张把少年心事藏起来时,没注意到夹错了本子。
他夹进去的本子,是班主任的作业本。
楚虞以为他弄丢了这张纸,失落了好久。
再见它是在楚父的办公桌上。
当时快要高考了,班主任思虑再三,将这张纸给了楚父,却低估了楚父的严苛。
他直接从国外飞了回来,砸了书房的砚台,发了好大一通火。
楚虞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当即就跪在了书房门口。
楚虞跟楚父倔强了一辈子,就是被打断了一条腿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误,咬紧牙死都不肯下跪。
现在却无比利索地跪在了门口。
他跟楚父说。
答应他的所有条件,除了联姻和相亲之外,怎么样都可以,也不准动乔映。
他就是喜欢乔映,改不过来了,也没救了。
楚父砸了烟灰缸,骂他被所谓的爱情冲晕了头脑,高中生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也不会更长久了。
楚父让他现在就出国,这辈子都别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不准再见乔映一面。
楚虞只愿意出国四年,在国外读完大学他就要回来,不然楚父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楚父认为四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份喜欢销声匿迹,答应了他。
楚虞还想在临走前去见乔映一面。
楚父铁了心不肯,仍由楚虞在门口跪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楚父打开书房的门,发现跪在那儿的人不在了。
他没让人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
楚虞一瘸一拐地□□偷溜出去,趁着夜色跑去了出租屋。
他没有进去,在门口站住了。
一堵墙隔开了两个人。
楚虞从窗户往里看。
乔映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看书,如意两只前脚被包成了粽子,后腿站立在旁边,罚站似的。
光线不足的灯光泛着微微的黄,把乔映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他乌黑顺滑的发丝也带了点这样的光辉。
隔着那扇模糊的窗户,楚虞用视线化成笔尖,一点点勾勒铭刻住了乔映的身影。
那是他的乔老师。
他会回来找他的,一定会。
乔老师,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楚虞在窗外站了一夜,后半夜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好像是泪。
不吃不喝跪了三天,几乎不眠不休,又□□偷跑出来,走了这么远的路,淋了半夜的雨。
天微微亮的时候,楚虞发了高烧,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他再醒来,已经是身处大洋彼岸,入目所及都是金发碧眼的国外人,他身边只有一条粽子狗,还有一张银行卡。
楚虞昏迷了五天,高考已经结束,楚父直接把他送出国了。
他没有见到乔老师最后一面。
不知道乔老师会不会想他,会不会疑惑他去了哪儿,会不会担心他……
国外四年,楚虞感觉像过了四百年。
头两年,楚父派人监视他的通讯记录、消费记录和银行卡,还收走了他的手机卡,做事绝到了一定程度。
楚虞身边只有一条傻狗。
傻狗从一小团渐渐长大,变成了一大团,狗窝换了好几个,换成了最大号的,性格也从一开始的胆小怯懦,恢复了哈士奇的活泼天性。
只不过让楚虞奇怪的一点是,如意格外钟爱厨房,一到饭点就跑到厨房里待着,怎么喊都不出来。
楚虞不会做饭,厨房是个摆设。
如意每次都兴高采烈地进去,在里面待半个小时,又低眉丧眼、闷闷不乐地到狗窝里趴着了。
楚虞一直不明白它想干什么。
直到一次暑假,红卷毛出国旅游,顺道来看他。
楚虞没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
红卷毛心知肚明,把话头往楚虞想听的地方走。
乔映考上了国内TOP1的学院,以高考状元的名头风光入学,和高中一样,免除一切学费,奖学金拿到手软,却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音乐系。
楚虞垂着头,好像漠不关心,实际上满肚子心花怒放。
他就知道,他的乔老师,怎么可能被别人比下去。
全国TOP1的学校,于他而言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