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视着前方,感受着身侧传来的体温,很安心。大概走出二三十米,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江一寒惨叫,随之而来的是桥面的晃动。我一慌,立马停住了脚步,抓紧了绳索,一动也不敢动。然而一停下来,发现四下安静,耳边是阵阵呼啸地风声,像山的怒吼,我的脚开始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秒,也许几十秒,耳边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不要怕,有我在。”尔后,左手心传来一阵温热,手指被握紧。我低着头,纤细的手被他完全握在手心,他五指修长,衣袖处露出一截手腕,手臂有力,背影挺拔如同他的人一样。他每一步都迈得很坚定,我下意识地跟着往前走,心砰砰地跳,一阵恍惚。
“看前面!”突然前方一个声音响起,我茫然地抬头,乔依颜正举着相机对着我们。原来,不知不觉,百米长的情人桥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37章
预定的民宿就在山脚下,两层古朴的小楼,带着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里有一张玻璃藤桌,旁边台阶上放在两张圆形的藤编躺椅,四处种满鲜花,几只胖胖的猫躺在角落里晒太阳。二楼是一个四方形平台,摆放着两张长条沙发躺椅,民宿老板告诉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夕阳。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经营民宿是他们的梦想。
“你们好了没有,换好了就下楼。”乔依颜在楼下喊。
午饭过后,大家准备去古镇里好好逛上一逛。小镇不大,古朴而素雅:青石古路,斑驳城墙,灰瓦白墙,朱红旧门,青铜门锁,林深断桥……穿街走巷。石路两旁是清澈的水渠,水渠里有时飘着几株睡莲,有时游着几尾红鱼。古街两旁是各式各样的特色小店,手工制品,金银制品,陶艺茶具,各种小吃……总觉得全国各地的古镇小店都是按照一个模子打造的,全都大同小异。我们逛逛饰品店,吃吃特色小吃,走走停停,很是逍遥自在。
穿过石桥,进入另一条主街,一大片蓝紫色迎面扑来。蓝花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蓝花楹。道路两旁的蓝花楹树足有十几米高,枝桠在空中虬结延伸,抬头全是密密的蓝紫色,遮天蔽日,地面也是一层薄薄的蓝紫色花瓣。
“哇,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树好高啊,还没见过这么高的树开花呢!”
“快,乔依颜,快给我拍张照!”
“我也要,我也要……”
几个女生很兴奋,轮流站在树下拍照,连几个男生都忍不住动了心。
“霏霏,你这一身拍照好看,裙子的颜色和背景很配,帽子也很搭,你站过去我再给你拍几张。”乔依颜举着相机把我朝前推了几步。我穿了一件波希米亚长裙,带了阔檐帽。换了几个姿势,乔依颜朝旁边的冷河洲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冷河洲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要和我拍照,这样的念头欣喜得有点懵。
“你们站近一点,就这个姿势,OK!”石街的中央,我和冷河洲站在蓝紫色花下,微笑着看着镜头。除了“情人桥”上的意外照,这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第一张合照。
踏着蓝紫色的花慢慢往前走,冷河洲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他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树?”
“知道,这是蓝花楹,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他意外点了点头。
“其实,蓝花楹还有一个传说。说曾经有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千金小姐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但这男子家里实在太穷了拿不出彩礼,于是男子决定出国挣钱,与小姐约定三年为期。三年之后,男子回国娶她。出国的第一年,男子寄回了一封信,信里夹了一株蓝花楹的种子。小姐在院子里种下了蓝花楹,执着地等着他。谁知道在第三年的时候,男子写信告诉这位小姐他已经娶妻,不会回国了。这位小姐知道后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而她种下的蓝花楹却越开越旺。”
“啊,原来又是一个爱情悲剧啊!”林月突然从背后出声。
“是啊,”我点点头,“蓝花楹的花语也叫等待爱情。”
“哦~”林月笑得狡黠,“那你在等谁?”
我不自在地扭头,余光往冷河洲的方向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我哪有,没有谁。”我刚说完,冷河洲似乎停住了脚步,朝我们看了一眼。
逛完古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角的小酒馆里开始陆续有歌声传来,声音在石板街上回响,引得大家蠢蠢欲动。进了一家叫“时光故里” 的小酒馆,装修风格有着民国旧时胡同的味道。此时酒馆里人不多,我们一人点了一杯色彩缤纷的低浓度果酒,邵虎和林安各要了一杯啤酒,几碟小吃。驻唱是一位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怀抱着一把吉他,唱着舒缓而轻柔的民谣,嗓音低沉,有着木质的纯厚温暖。他一直安静地自顾自唱着,一首接着一首,神情专注。在这幽幽暗暗的灯光里,我们静静地听着,陪在身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禁有种时光不散岁月静好的醉意。约半个小时后,驻唱背着吉他起身离开了。之后便有客人自发上台唱歌,无论好听与否总会人鼓掌,释放自己的善意。舞台一侧立着一台小小的显示屏可以点歌,台下的人背对着显示屏幕,唱歌的人可以看着屏幕上的歌词。
只要与唱歌有关,林月就有些按耐不住,前一个人刚放下话筒下台她便走了上去。林月唱歌时的声音与平时说话的声音差别很大,清越透亮。她会唱很多歌,尤其钟爱王菲。当一首王菲的《催眠》结束,全酒馆的人都在热情鼓掌,我们一行人中也有些没有听过林月唱歌的,齐齐被她惊艳了一把。
陈静拉着邵虎上台,点了首男女对唱的情歌。陈静嗓音温柔咬字清晰,邵虎声音浑厚却没一句在调上,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地笑倒一片,一首歌还没唱完陈静就赶紧拉着他下了台。令人意外的是沈子星竟然很会唱歌,高音尤其出彩,真假音转换也很自然。最后,除了我们几个不太会唱歌的,其他基本都上了台过了过瘾。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准备离开,冷河洲突然起身向舞台走去,大家都略微惊诧。邵虎低头问林安和江一寒,“你们听过冷河洲唱歌吗?”两个人猛摇头,“从来没有。”
冷河洲走上舞台,酒馆逐渐安静下来。音乐响起,几声稍显急促的电音之后便是有节奏鼓点,是一首英文歌。冷河洲没有看屏幕,而是朝着我们的方向望过来,嗓音低沉而温柔,英文特有的卷舌更带着几分缱绻柔情。他安静地坐着,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朦胧中和记忆里那个美好的身影慢慢重叠。一段轻缓的歌声之后,突然一个高音破开,邵虎和林安江一寒兴奋地手舞足蹈地欢呼,冷河洲便转过了头,没有再看过来。
我几乎不曾听过几首英文歌,不知道是什么歌,林月告诉我这是后街男孩的《Just Want You To Know》。
从小酒馆出来大家情绪还很亢奋,叽叽喳喳说过不停。邵虎拍了一下冷河洲,“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唱歌唱得这么好。”
冷河洲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就只会这一首。”
“蒙谁呢,这话你自己信吗?林安江一寒,这话你们信吗?”邵虎抬着下巴问他们。
“哼,不信!”两人同时摇头。
“李霏霏,你信吗?”
“啊,什么?”我盯着前面的背影发呆,回过神发现邵虎和林安他们都看着我。
“你们不是老同学吗,你以前有没有听过冷河洲唱歌?”
我慢慢回忆,还真的没有听过他唱歌,便摇了摇头,“没有。”
“哎,看来今天能听到你唱歌,也是我三生有幸啊!”
大家彼此笑闹着回到民宿,闹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回去没多久便睡下了。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邵虎还不忘叮嘱乔依颜相片拷贝出来的时候发他一份。
七天的五一假期,玩了两天还剩下五天,时间还长我便回了家。妈妈马上要过生日了,弟弟再有一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好考哪所大学。回家呆了几天,最后一天下午回到宿舍,所有人都在,林月和王孟知挤在乔依颜的位置上,桌上放了一大堆照片。看见我进来,乔依颜向我招手,“霏霏,快来看照片。这几天在家没事我就把我们几个人的照片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