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太妙,可没想到顾言风对她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少女哽了哽喉咙,委屈道,“那殿下抓我回来是?”
“阶下囚。”
男人展臂,睨她一眼,“过来,替本王更衣。”
江月旧语噎。
虽然面上不大乐意,脚下倒是怕死的勤快,小碎步一踏,人就到了顾言风身前。
男人着实比她高了不少,好在锦丹的衣束不比江南繁复,江月旧伸着细长的腕子勾勾绕绕,不费什么事儿便将冷硬的外袍褪下,只余一件中衣。
顾言风垂眼看她,只看见一截白皙的脖颈在身前晃啊晃,无端晃的他喉间燥热。
男人伸手推开江月旧,阔步上了榻,然后厌嫌似的开口,“熄灯。”
少女乖乖灭了灯,在黑暗里怔了会神。
估摸着顾言风呼吸平稳,差不多睡着了,江月旧便蹑手蹑脚地往殿外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见一声咬牙切齿的呵斥。
“不许走。”
少女顿足,仿佛被吓了一跳。
“滚过来。”
江月旧抿抿唇,认命般转身回到榻前。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
少女欣身杵在床边,没了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床榻上的男人抬起手,握住江月旧的腕子,用力扯了扯。
后者被迫跪坐在床沿下,下巴正好抵在床边。
那只手被顾言风锢在胸膛上,静默久了,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心跳。
一声,两声。
声声入耳。
江月旧唇边挽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歪头枕住男人的袖角。
竟是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后妈担保,一定虐的精彩纷呈,每一世都不一样(捂脸逃跑
第38章 叁捌
顾言风醒来时,正窝在床榻里侧,后背紧贴着墙壁,一只胳膊还枕在少女脑后。
而江月旧睡得四仰八叉,霸占了整张床铺不说,更是勾着男人的腰身,两条细腿将他牢牢攀住,那副睡姿,要多不雅观,就多不雅观。
顾言风伸手推推后者,少女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巴咂着嘴,往他怀里钻了钻。
男人喉结滚了滚,心头涌起一股燥热,狠狠把她推开。
几乎是逃一般出了屋子,顾言风站在烈日下,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他拿江月旧,根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真不知谁才是阶下囚。
某个罪魁祸首倒是睡了个饕餮大觉,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少女收拾好屋子,又跟着小婢女学了些乱七八糟的粗活。
她用汤药遏制住体内的绝命散,起码能撑上小半个月。
届时顾言风若继承大统,那便一切都好说。
若最后登基的是胡尔伊漠,自己就再做旁的打算。
总之让她再杀一次顾言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月旧捧着叠衣物,想的正出神,冷不丁撞上了来人。
菱华大病初愈后一直咳嗽不止,一张小脸也煞白如雪。
反比她这中原人看上去还要柔弱几分。
现被江月旧撞了,小公主娇面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些。
少女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嘴上讨饶了几句,然后蹲下身去捡散落的衣物。
可菱华却没想这么容易放过她。
小公主抬靴,不由分说,一脚踩在衣服上。
江月旧正扯着衣服的边料起身,猛地被菱华踩住,险些绊了个大跟头。
“菱华,行了。”
容玉在一旁瞧着,心知自家妹妹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遂好心劝阻。
谁知菱华充耳不闻,靴子倒是抬起,下一秒却径直踩在了江月旧的手背上。
少女一下皱紧了眉头,恨不得将菱华的脚腕拧断了去。
奈何她现在没半点武功,就只能任由小公主居高临下地踩着。
“你可知错?”
“错了错了。小女有眼无珠,不该冒犯公主的千金之躯。”
江月旧认错认的飞快,一双黝黑的眼儿半敛下去,瞧着诚恳至极。
反倒是菱华羞辱不成,一口气哽在胸口。
小公主冷笑一声,脚下使劲,就着少女的手背用力碾了几下,这才作罢。
容玉垂眼,见江月旧手背破了皮,血色鲜艳,登时不悦地瞪住妹妹。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
菱华委屈地挽住阿姐的手臂,“若是旁人冲撞了我,早就没命了。亏得是她,我才手下留情,略施小惩。倒是阿姐,你怎么偏心帮起外人来了?”
容玉仍是带怒,挣开她的手,转头问,“你还好吗?”
江月旧勉强笑笑,眼里却一片冷然,“无妨,小伤。”
“自己下去包扎一下。”
念及她的身份是阶下囚,容玉也不能多做什么,只好嘴上提了一句,便拉着菱华往前走去。
少女甩了甩火辣辣的手掌,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
入夜之后,江月旧摸黑潜入菱华屋里,在她枕头下放了只形如蚊蝇的蛊虫。
根据药典秘经记载,此蛊虫无毒,但进入人体内却犹如千万蝼蚁啃噬,奇痒无比。
江月旧本觉得好玩,才弄了一公一母两只养着。
谁知菱华欺人太甚,那便叫她尝点苦头好了。
出了屋子,碰巧遇见顾言风同扶威一起走来。
少女躲避不及,只好扬起笑脸行礼。
“你手怎么了?”
扶威眼尖,一嗓子嚷出声,将江月旧吓了一跳。
后者忙不迭把手背在身后,“没什么,不小心磕到了。”
“给我瞧瞧,怎么磕了这么一大块?”
扶威自上次共饮后,就与她熟稔许多,眼下见她神色不对,当即要扯少女胳膊肘。
江月旧猫腰避开,“公主,您是主子,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就不劳烦您挂心了。”
少女话里有话,顾言风被平白噎了一遭,于是冷冷睨她一眼,伸手拎着人后衣领便往屋里走去。
江月旧缩着脖子,手脚并用,试图挣脱。
男人眉一挑,扬手将她抗在肩上,低喝,“别动!”
少女身子一颤,果然认怂,伏在他肩上微微喘着气。
顾言风边往屋里走去,边高声道,“方才所说之事,还望公主认真考虑。”
扶威站在后头,眼里艳羡着,嘴上应下,“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江月旧挂在男人肩上,颠得直反胃,听了二人的话,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考虑?考虑什么?
没等她想完,顾言风已进了屋,随手将人扔在软榻上。
少女摔得腿麻,下意识伸手去揉,结果手背正好打在了桌案上。
伤口擦出一道红痕,涓涓往外冒着血。
江月旧立刻蜷成一团,痛的龇牙咧嘴。
不远处的男人指尖动了动,忍下怜惜的念头,冷言冷语道,“怎么弄的?”
“不小心磕了。”
少女想也不想,回答的飞快。
“大晚上,你在外面转悠什么?”
“吃饱了撑的,想消消食。”
顾言风听出她语气不爽,没做理会。
牙尖嘴利的,当真半点儿都不肯吃亏。
男人解了披风,兜头往少女脸上一丢,而后走到桌前坐下。
江月旧被蒙了个结实,手忙脚乱地挥开后,咬牙切齿道,“你抓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顾言风倒了盏茶,捏着杯盏,似笑非笑地看她,“你猜,小爷想做什么?”
后者盘腿而坐,笑得轻佻,“殿下莫不是因为被我拒绝,所以才恼羞成怒。”
男人闻言,并不说话,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少女被看得发毛,插科打诨道,“也罢,既然殿下不死心,那我就成全了您的一片痴心。”
江月旧挽起一截袖子,冲他勾勾手。
少女半歪着脑袋,瓷白的面颊上顾盼生辉。
顾言风丢开手中的杯盏,阔步走上前,一巴掌盖在她的小脸上。
适时将那明晃晃的笑容遮去。
“少自作多情。”男人收掌,在那白嫩的脸蛋上胡乱揉捏一气,“你不是喜欢王兄么,那小爷偏不愿成人之美。”
江月旧朝他掌心啐了一口,往后躲开一大截。
“你这样坏人姻缘,小心自己注孤生。”
顾言风双手按住少女的窄肩,逼迫她看向自己,“小爷最喜欢做不能做的事儿,我若孤生,你亦不会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