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尔伊漠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少女踉跄着跌坐在男人膝上,双手还扒着他的胸膛。
这姿势,有多暧昧就多暧昧。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吗?”
“因为……美貌?”
胡尔伊漠眼神一凛,吓得少女赶紧改口,“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男人掐着她的腰肢,将人拎起,不轻不重地抵在桌沿边上。
“昨晚祠堂,你说,以身相许。”
江月旧讪笑,“殿下好记性,能侍奉殿下,小女自是求之不得。”
胡尔伊漠抬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尖,探究似的地看向少女的眼底。
好像在辨别这话里的真假。
只是挨得近了,男人衣裳和指尖传来的浓烈血腥味叫江月旧的胃里猛然泛起阵阵恶心。
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下去。
少女刚一张口,便佝偻着腰身干呕起来。
胡尔伊漠见状,眼神微变,摩挲着下巴的手掌骤然收紧。
干呕声顿时被掐灭在剧烈的痛感之中。
她的下巴,好像要脱臼了……
江月旧疼得厉害,求生欲望又格外强烈,遂蹬着腿儿,手脚并用着试图挣脱男人的桎梏。
“你就是这样以身相许的?”
“殿下……您杀人了?”
“是又如何?神医难道不曾杀过人?”
“不曾……”
少女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
这又不是杀鸡杀猪,说得好像谁都能杀一两个玩玩似的。
“殿下杀完人,是什么感受?”
胡尔伊漠一愣,本以为她会怕的紧,却没想到少女却问了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杀人是什么感受?
“沉重还是轻松?”
男人倏地松开手,语气森然,“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江月旧闻言,摸着下颚陷入沉默。
看来他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过了半晌,少女从袖子摸出个香囊袋子递上前,“大殿下,咱们打个赌如何?这里边装着安神丸,具体有几粒我也不清楚。您若想杀人时,便拿出来瞧瞧。”
胡尔伊漠并未伸手接过,“我不需要安神。”
江月旧硬着头皮将香囊塞进男人怀里,指尖方触碰到他冰凉的肌肤便立刻收回。
“不是给您安神的。”
少女咽咽喉咙,低怯道,“想杀人时,您拿出来数一数,若为单数,凭您心情决断;可若为双数,就压下杀人的念头。可好?”
胡尔伊漠没出声,只是垂眼瞧着怀里的香囊,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月旧以为他不乐意,虚势地补充道,“您该不会是,不敢同我打这个赌吧?”
男人仍不吭声,连个眼神也没留给少女,径直转身离开了屋子。
江月旧抚着胸膛,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将香囊丢掉。
-
往后的几日,少女除了照常医治菱华公主外,还肩负起劝胡尔伊漠从良的艰巨任务。
“辛叶,咱们宫里的婢女怎么少了一半?”
小丫鬟脸一白,支支吾吾道,“那日,那日婢子们瞧见您同大王子举止亲昵,就嚼了几句舌根。结果叫大王子听见了……”
“然后呢?”
“大王子将她们舌头都割了去,赶出宫了……”
江月旧捣药的动作一滞。
这已经不单单是劝他从良的事情了。
这简直是拉他出地狱啊。
少女这么想着,忙扯开香囊口袋,将一堆安神丸倒出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数完了还不放心,又拉着辛叶道,“你再数数,单数还是双数?”
小丫鬟乖乖埋头数了一遭,“十二颗,双数。”
“那就好,那就好。”
用午膳时,江月旧特地跑去寻胡尔伊漠。
只是还没进门,就被桑术横刀拦在外边。
“我找大殿下有急事。”
“殿下正在更衣。”
“我放个香囊就走,绝不多看一眼!”
桑术一把按住少女东张西望的脑袋,将人推远些道,“你鬼鬼祟祟的,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自然是安了颗仰慕殿下的心。”
江月旧刚回了一嘴,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
胡尔伊漠换了件鎏金的衣袍,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锦丹男子身材向来健硕,男人迈着长腿走到少女跟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殿下,我来给您换香囊了。”
江月旧说着,伸手解下胡尔伊漠腰间的香囊,“听闻您拔了我宫里婢女的舌头,想来上回袋中安神丸是单数。”
男人由着她一番废话,冷淡道,“我没打开。”
少女充耳不闻似的,自顾自将新的香囊系好,“那这回打开瞧瞧吧。”
未等胡尔伊漠开口,她飞快地又道,“咱们可说好了,这回一定要打开!”
言罢,江月旧掉头就跑,一溜烟便消失在宫门口。
男人瞧着腰间的香囊,突然伸手,将里边的安神丸全都捏了个粉碎。
谁同她约好了。
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攻略度:
*胡尔伊漠:20%
*无名:40%
*顾言风:0%
第25章 贰伍
容玉公主隔三差五就要来看望一趟菱华,起初胡尔伊漠还露个面客套几下,日子久了,索性连人都不愿出现,更别提什么客套话。
“神医,你给大王子戴的香囊,里面可是下毒了?”
容玉说得口无遮拦,倒是差点将江月旧吓昏过去。
“您可别乱猜!香囊里只有安神药。”
容玉不以为意地轻“哦”一声,叹气,“可惜了。”
“……”
江月旧喂昏迷的菱华勉强喝下几口汤药,装作不经意问,“您为何如此讨厌大王子,莫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少女磕着果仁,冲床榻上扬了扬下巴,“他自幼与菱华定亲,图的却是我西沙在十五国中雄厚的势力。”
“菱华公主也知此事吗?”
“她傻,还以为胡尔伊漠对谁都冷淡,日子长了,自己一定能感动他。”
江月旧缄默,伸手理了理菱华的鬓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这痴情的小公主。
容玉见了,不痛不痒道,“你先别急着同情她。若菱华醒来得知你也喜欢胡尔伊漠,恐怕会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
原来不是个善茬。
打扰了。
二人又闲扯了片刻,容玉临走时,悄悄附在少女耳边道,“二王子已答应借你药典秘经,明日未时,我在宫门口等你。”
“多谢公主相助。”
容玉走后片刻,胡尔伊漠便怒火冲天地回了宫。
男人一袭金袍染成了血衣,连着发辫上都沾有血迹。
江月旧远远瞧了一眼,登时后背发凉。
少女攥着手中的香囊,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敢迈出宫门。
太吓人了。
还是别去送死吧。
是夜。
江月旧躺在床榻上正准备入睡,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半眯着眼儿爬起来一看,来人是无名。
男人轻车熟路地从窗内翻进来,“哟,还活着呢。”
“勉,勉强强……”
想起白日恶鬼似的胡尔伊漠,少女吓得说话都磕巴起几分。
无名甚是厚脸皮地在桌边坐下,示意江月旧给他倒杯茶。
后者咂舌,“怎么的,大半夜做客来了?”
男人翘着腿,虽有蒙面遮着看不清表情,但想来也是一副欠揍的嘴脸。
“今日宫中出了大事儿。赤云王的小儿子不慎撞掉了大王子的香囊,胡尔伊漠便要他下跪道歉。前者不依不挠,又补了几脚,将那香囊踩的稀巴烂,胡尔伊漠当场拔剑,一刀砍了赤云小王子的脑袋。”
无名说书似的话锋一转,望向江月旧,“小爷特来看看,城门失火会不会殃及池鱼。”
了解前因后果,少女微吁一口气,“幸好幸好,没变成烤鱼。”
“说起鱼来倒是饿了。你这儿可有什么吃的?”
少女环顾四周,为难的摇摇头。
抬眼间才发现,这厮腰际有一道伤口,血渍早已干涸,呈现出难以察觉的暗黑色。
“你受伤了?莫不是闯了谁家闺房,被砍了一刀?”
无名顺着她的视线往下,而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都说了小爷是正经飞贼。”
江月旧一面从柜中取出药箱,一面吩咐,“把衣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