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之前，张霂醒来。
他听到电话响了，看着熟睡的我，迟疑间他选择叫醒我。
张霂：“宝贝，醒醒，马克来电话了。”
一声酥软的宝贝，我当即醒来，张霂把电话递给我。
我接过来，立即接起电话。
极力克制的着急心情：“马克，我是我，老师怎么了？”
马克操着无力的声音，回答道：“我母亲得癌症了。”
我拿着电话的手再一次抖了起来，我拿另外一只手使劲地攥着自己发抖的手。
可怎么就是不听使唤，无声间，我流下两行清泪。
又是癌症！
又是癌症！
张霂伸出手，两只大手攥住我的手，也拿住手机，同时环抱着我。
我点点头，极力示意着，仿佛是在告诉张霂我没事。
我：“那，老师，现在，怎么样？”话语已经没了上下衔接，断断续续的。
马克：“情况不太好。”
我：“马克，请等我，让老师等我，我马上到。”
马克：“好。谢谢你。”
我松开手，张霂一把接住随即挂断电话。
我使劲地擦掉那不争气的眼泪，问着：“快了吧？”
张霂：“嗯，快到了。”
我双手紧紧的攥着裤子，低着头。
一时间，张霂像是看到，时空交错间，那时得到妈妈生病去世消息的我坐上飞机回家时的狼狈样子，可与今日相比只多无差。
他开始庆幸自己这次，终于守在了我的身边。
同时，他也在由衷祈祷时间不要玩弄心爱的女孩第二次。
请别再打击她了。
到了，巴黎，熟悉的巴黎。
张霂和我一路火速，打车而至，来到医院。
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医院里面跑。
张霂一路紧紧跟随，无声无言，大手牵小手。
马克坐在走廊里，目光呆滞，眼圈发黑，看得出应该是没好好睡过觉了。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马克歪头看向声音来处。
一抬头，四目相视，马克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
“方莹？”
“方莹”
我看着马克，心痛之感油然而生，跑过来一把抱住马克。
我嘴里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嘴里不停地说着，不知到底是在给谁打气着。
身后张霂看着两人。
拥抱结束，马克看到张霂。
“你也来了？”
张霂点头。
马克收起尽管的柔弱，开始尽地主之谊，说着：“坐，坐下说。”
三人坐在走廊里开始聊着。
艾米老师得了乳腺癌很久了，前日在家中晕倒，这才被马克送到医院来，现在在里面治疗，马克正在外面等。
张霂：“已经是晚期了么？”
马克点头。
我：“那就陪着老师度过最后的日子。”
马克：“对。”
张霂：“我们赶上了。”
我微微点头，脑袋似乎已无意识，嘴里依旧说着：“赶上了，赶上了。”
默念不停。
张霂：“你们坐着，我出去买点吃的东西。”
马克站起身来，道：“我去吧，我去买。你们一路累死了，你坐。”
说着就过来要拽张霂坐下。
张霂拍了拍马克肩膀，道：“别客气了，你在这儿，随时有事离不开人。”
我：“是呀！”
张霂摸了摸我肩膀，道：“我去了。”
我看着他，乖乖地点头。
马克：“谢谢。”
张霂：“不用和我客气。”
清晨4点钟，艾米老师醒来之时，我正靠在床边守候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艾米老师看了看，眯着眼睛看，反复确认着。
这才慢慢开口，试探性地问着：“小莹？”
我瞬间醒来，也睡不实，立马点头，说：“是我，老师。”
艾米不敢相信，说：“我是做梦呢吧？”
我争取着努力地甜甜地笑着回答：“当然不是，我不是想您了么，这就来了。”
逗得艾米老师开心，笑着道：“就你好，乖巧。”
我：“不是答应您，要见见我丈夫的么，他也来了。”
艾米老师欣喜地点头，说：“好好，见见，要见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能带走了我的宝贝呀！”
我慢慢放下老师的手，起身，走到门外，张霂依着墙正在睡着。
我蹲下身来，握住张霂的手，轻声细语，道：“张霂，醒醒呀。”
张霂一下就睁开眼睛，嘴里还说着：“没睡，我没睡。”
我捧着他的脸，无言的谢谢要是说出来也许就是生分了，但是真的感谢有他。
也
同时
幸好
有你。
我们两人牵着手走进来了。
艾米老师瞧着，张霂一边鞠躬一边走近。
艾米老师点点头：“不错，好帅。”
张霂：“您好，我叫张霂。”
艾米老师听到这标准且熟练的法语，眼睛都睁大了。
艾米老师看着我，欢喜地说道：“法语说的很好呀！”
艾米老师：“有地方住么？去家里呀！马克呢？”
我看向张霂，手不经意地缩了一下。
张霂抿嘴而笑，果真到何时她都是他不会撒谎的小女孩。
张霂上前一步，道：“有地方住，您不用担心。”
我眨巴着大眼睛，也只好跟着点头，她以为张霂这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不让老师担心而已，所以可以原谅。
我附和地点着头：“我们让马克回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艾米老师点头：“真成了累赘了。”
我握住老师的手，明媚的笑眼微弯，露出标志性的开心笑颜，看着老师和张霂，道：“您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地养好身体，我们的任务是开开心心地陪着你。”
艾米老师长辈的样子出来了，急忙阻止着，道：“那怎么能行呢，不工作了？”
我：“现在都能网上办公的，您都放心，还有一事，就是作品卖了，钱在我这里，还请您想想怎么用呢？”
旁边附和着的张霂：“是，您不用担心。”
我们俩个的相声自来是说得不错的，况且也真没骗人，先生卡上的数字绝对够用。
艾米老师微微点头：“好，好，那就好，你是什么打算？”
我：“再来法国，踏上这里，好多回忆就涌上心头，我想我是足够幸运的，能遇上徐姐，有地方住，和您学习，和您合作，可是幸运是有限的，异乡人明白打拼的不易，我想帮助他们。”
老师：“很好呀，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姑娘，我双手赞成。”说着调皮地举起瘦弱的手臂表示着赞成。
张霂跟着点头。
马克提着东西走进来。
马克高声问着：“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加我一个。”
张霂：“你怎么来了？”
几乎同时，我开口：“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么？”
马克：“睡了一觉，状态极好。”
先生和我二人相视点头。
马克：“妈，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
艾米示意想要起身，马克扶起妈妈。
艾米招了招手，马克，我和张霂慢慢靠近。
艾米慢慢地说着：“孩子们，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你们不用瞒我的，我现在就一个愿望，我就一个愿望。”
马克：“妈，你说。”
艾米：“你们要答应我！”
看着艾米的眼神，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妈妈，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马克：“您说。”
艾米：“我要回家去。”
五个字如同针刺触痛了我，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无声间低下头来。
张霂瞬间发现，拉住我的手，慢慢地十指紧扣，给予力量。
马克点着头：“好，我带您回家去。我们都回家，是不是，小莹？”
我无声使劲地点着头，将泪水掩埋在自己的脸上，不能让她看见伤心。
安顿好艾米老师睡去了，我和先生二人出来。
巴黎街道上。
我哭着和张霂说：“我看着老师就像看到我妈妈，你说最后的时光，她就自己一个人，我真的不敢去想。”
张霂点点头，道：“是，最后的时光，她一定最想你。”
我：“可是我不在。”
张霂：“或许她也不想你在。“
我：“而且妈妈不是我的生母，她都能对我那么好。”